“狄先生,对不起,这位小姐她坚持一定要马上见你,我拦也拦不住。”狄飞鹰的私人秘书林小姐,正气急败坏地尾随着杨皓进入。想她当了足足七年的专业秘书,还是头一回让人闯关成功,颜面尽失啊!
面对这突然闯进的两人,狄飞鹰虽然怔忡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对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方乔正像只八爪鱼般的黏坐在他大腿上——一点也不感到尴尬或不好意思,口气仍似平常,不愠不火的道:
“没关系,林秘书你出去做事吧!”
“是。”林秘书答道,随即退出办公室。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狄飞鹰也将方乔给轻推至一旁,他一脸热络的朝杨皓走去。
“想不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
不知为何,刚刚撞见的那一幕竟使她心头莫名一紧,鼻腔也匪夷所思的灼热酸涩起来,喉咙里似乎哽了块什么东西,使她久久开不了口。这是感冒了吗?为什么今早出门时一点征兆也没有呢?
原本心情忐忑不安的狄飞鹰,现已全然宽怀,不自觉地,口气中也流露出些许莫名的兴奋,道:
“看来你一定也很想念我的,对不对!”
杨皓将不舒服的感觉咽下,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扫射过眼前的这对狗男女。
你想玩是不?好!我就陪你玩个过瘾。杨皓暗忖。
一反常态道:“想!我当然想你啦!”甜腻的语气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也不会比她的回答更令狄飞鹰讶异,他震惊道:“真的吗?”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当然”杨皓故意装鼻塞拉长音。“我既想念你的钱,更想念你的名,权势利益自也不在话下啦!”
虽然早料到她的回答肯定会很刺耳,不过亲耳听见时,仍教狄飞鹰心头不免掠过一丝落寞。但,那丝落寞闪逝的速度太快,快得让他以为那是出自幻觉。
“这么说,今日的答案定是让人满意的喽?”
“当然。有这么好的差事,我若放弃岂不是笨蛋一个。”微斜着头,凝视他。“想想,改明儿个我若冠上你狄家的姓,便不愁吃、不愁穿,声名手到擒来,千金任随尽散!多好啊!”狄飞鹰笑道:
“老公赚钱供老婆花费乃天经地义的事,只要你服侍得我高兴,我的便是你的,而你的还是你的。”狄飞鹰自认已摸清她的性格,他敢以项上人头做赌注,就算他送上大把的钞票在她面前求她花,也别奢望她真会去动上一动,或许叫她啐口口水还容易些。
“是吗?那我可不客气了。”杨皓口气虽柔,却隐藏不住目光的凌厉。服侍!等猪会飞吧。
“你跟我何必这么客气呢?”
“怎能不客气呢?毕竟我这个老婆还得‘十项全能’,不是吗?”甜腻笑语中尽是讥讽挖苦的味道。
“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放弃‘全能’,改走‘专精’啊!还是那句老话,你向来都有选择权的,不是吗?”狄飞鹰故意在语气中多添了点暧昧,明显的在逗弄她。
沉住气,别发火。“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愿意投入阁下口中的‘专精’,一切便全然改观?”
狄飞鹰魅力十足的笑道:“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面对他自在的态度与狂妄的神情,杨皓再也隐忍不了那股莫名的怒气,本性瞬时爆发,忿忿道:
“废话少说,我希望你我的婚期能尽快举行。”这次她绝不会输的,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得罪她将是他这一生最不知的举动,等着瞧吧!
瞧她,不施脂粉的小脸蛋因生气而布满红潮,多娇俏啊!狄飞鹰爱煞逗弄她的感觉了,道: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看来,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被冷落在一旁的方乔,一听到俩人对话中又是老公又是老婆,还接着订下婚期不禁脸色大变。这阵子处心积虑的在讨好他、侍候他,为的不就是巴望有一天能登上飞鹰集团夫人的宝座,可如今
她故做冷静的摇曳着娇躯,风姿绰约地挨近狄飞鹰。纤纤玉指顺势爬上他的胸膛,媚惑似的轻抚着,嗔道:
“鹰!怎么不帮人家介绍介绍呢?”
鹰!我还鸭哩。
杨皓一见到她那惺惺作态的骚样与狄飞鹰那一脸色痞样,不禁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地便向前跨去一大步。她踮起脚尖,伸手勾住狄飞鹰的脖子,继在下一秒钟里做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来——拉下他的头将自己的唇凑向他。
老、老天!她她在做什么啊?她居然居然将初吻硬塞给一个自己所不屑的男人!而且,还是她强吻了人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难不成她气到发疯了。
狄飞鹰震惊的程度可是一点也不亚于她的。活了近三十年,他还是头一遭接吻接到呆愣住,就只能张大眼直瞪着怀中的她对他做出的一切举动。
须臾,分开的两人眼波交缠了会儿,先回过神的杨皓接着发出一句连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镇定音调来。
“你好,我姓杨名皓,是狄飞鹰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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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狄飞鹰失眠了,为的是今日在他办公室所发生的插曲。
“我姓杨名皓,是狄飞鹰的未婚妻。”
一番辗转后,狄飞鹰仰卧在床,不断反复思量着她口中所道出的那番话。一向巴不得能与他划清界线的她,竟一反常态的自动将两人的关系公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尤其是那个吻!那也只不过是个吻,一个唇碰唇的单纯之吻罢了,何须这般大惊小敝呢?比它更热情火辣的法式舌吻,他不也都老练得可以开班授徒了吗?为何还
可是,它似乎不太一样,虽然只是一个青涩之吻,但,对他来说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是他在以往所交往过的女人中所不曾有过的体验。
“该死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不就是一个吻嘛!需要这么烦吗?”狄飞鹰翻身下床,点上一根烟,烦燥的对着那袅袅而升的白烟道:“早知道就在她落跑前问个清楚,现在就不用在这烦了。”
“可恶!”狄飞鹰暗生着闷气咒骂出声。
他可是堂堂的上流贵公子狄飞鹰,众所公认的情场不败耶!怎么能为了野蛮女的一个小小的单纯,不,是单“蠢”之吻而心烦呢?
别想,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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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长叹口气,杨皓整个人几乎融入那张懒骨头里。她两手捧着一杯浓热的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饮着。
她一直都很讨厌他的,不是吗?尤其当他以恶劣的威胁手段来迫使她不得不妥协时,不就已经打从心坎底恨透他了吗?
是啊!她讨厌他、不屑他,甚至憎恨他。既然如此,她为何会去亲吻他呢?去吻一个她厌恶到极点的人,这是下马威吗?为了要给那对忝不知耻的男女一个当头棒喝的下马威。
思及此,理应宽怀了才是,毕竟已为自己找出强而有力的理由来。但为何她眉头还紧锁着呢?这这当真说得通吗?她再度自问。因为一时之气便她可不是那种见了男人就发花痴的女人啊!
杨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低垂下头,将额头轻抵微烫的杯缘,无力的任由那扰人的思绪继续侵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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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
树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杨皓席地而坐,两眼无神地盯着手上拿着的笔,不断在桌上那叠白纸上涂涂写写。懒洋洋的姿态说明她现在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就连杨可儿兴奋地拿着刚送来的新娘礼服在她面前晃动,也激不起她抬起头瞧上一瞧的欲望。
“哇!这件新娘礼服真是漂亮、高贵、典雅又不失青春气息。卓越,你认为呢?”杨可儿将那白纱往身上一比,转了个圈。“漂亮吧!”
“人美,自然穿什么都漂亮。”卓越由衷地赞道,她是他永远的梦中情人,唯一的偶像。
杨儿可心花怒放地娇笑道:“舌灿莲花,不愧为王牌记者,卖弄文字的专家。谢啦!”转过身。“小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应该不是那种饥不择食到随便拉了个男人就亲的人。”杨皓文不对题的喃喃自语。
“亲?你拉谁来亲啦?”杨可儿放下白纱,好奇地走到她对面坐下。
“没,没有啊!”不慎脱口的话教杨皓一时错愕,她连忙坐直身,手忙脚乱地将桌上胡乱涂写的白纸给丢进字篓里。
或许是生为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吧!杨可儿隐约感觉得到从她身上所流露出的迷惘与烦恼。
她捡起字篓内的纸团,摊开。“咦?缠你缠我缠缠缠缠什么啊?”杨可儿再捡起一张,念道:“入山藤缠树,出山树缠藤,生死缠到死死生死也缠”放下纸,半玩笑道:“如果藤指你,那树先生又是何人呢?”
“树先生,什么树先生啊?都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杨皓抢过纸张,毁尸灭迹地撕成纸花片片,扫入垃圾筒中安息。
“你骗不了我的,有事在困扰着你,是不?”
“神经!”杨皓不太自然的将手朝半空一划。“我只不过是无聊乱写罢了,居然就能让你给编出这么一位子虚乌有的角色来,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了点!”嘴角微扬,别扭一笑。
杨可儿不让她有转移话题的机会,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杨皓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
“不就是随便写写,你还要我说什么嘛?”
“真的?”
“是啊!真的。比黄金钻石还要真的真。”杨皓大声宣示道。
杨可儿不语,双手托腮,浅浅微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好似在照镜子一般,不得不赞美造物主的神奇。
又来了,杨皓无奈地呻吟着。她宁可人家对她大小声,也不愿像这样被人直直盯着,一副要看穿她的样子,这种沉默相望一向是她最没辄的。
若说杨皓是火的化身,热情却凡事沉不住气;那杨可儿肯定就是水了,一潭能在任何环境下千变万化、使人捉摸不住的水。卓越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她们——一对性格迥然不同的姐妹花。
“唉我拜托你别这样一直盯着我行不行?”杨皓快竖上白旗了。
“你可以闲来无聊随便写写,为何我就不能闲来无聊随便看看呢?”说完,杨可儿更夸张地瞠大一双水灵灵的秋瞳直勾着她不放。
杨皓与她互瞪了会儿,终于无奈地开口。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啊!”胎教可是很重要的,为了她甥儿着想,还是别让眼前的大肚婆过度“操劳”的好。
杨可儿微倾着头,想了想,道:
“很简单,我要你亲卓越一下。”
“啊?”怎么当个观众也有事啊!卓越差点因她这句话跌下椅子。
“你又哪条神经不连线了啊!杨可儿。”杨皓音调顿扬数倍。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要你亲卓越一下,得嘴对嘴哦。”杨可儿一边说一边将卓越的脑袋推到她面前。“喏,可以亲了。”
天啊!她这个天才老姐又在玩啥花样了啊?无缘无故要她亲他,虽说她与卓越已很熟络,但——她做不到啊!
“你疯了啊!”推开眼前无辜的脸孔。
“那你亲不亲呢?”
“你发花痴啊!”杨皓怒视着她,咆哮道:“我就是亲不下去啦!”
闻言,杨可儿仁慈地放开卓越的脑袋瓜子,耸耸肩。“这就对了,你绝不会是个随便拉了个男人就亲的人。”双手一摊,又道:“这下问题解决了吧?”
杨可儿伸手将杨皓因惊讶过度而掉落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真挚道:“幸亏发现的早,尚未铸成大错。我看联姻之事就此作罢,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杨皓倏地站起,将一旁的白纱抱起。“神经!”丢下话,转身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她伸手要扭开门把时,突然又转过头来,朝他们扯开一个僵硬的笑脸。“刚才那个问题是是我一个无聊的朋友问我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可别想歪了。”说完,便走进房“砰——”地关上了门。
欲盖弥彰,何必呢?傻妹妹。
“你看她会不会是”终于取得发言权的卓越疑惑地问。
“少三八了!”杨可儿站起,拉着他。“走,我请你吃饭,算是为方才的举动道歉。”
卓越口气酸酸的道:
“怎么你也知道那种行为是很无礼的吗?真伤人。”
“这样嘛!我知道你一向最疼我们,不会计较的啦!”
又是撒娇神功。
唉看来他这辈子是逃不出这杨家双妹的手掌心了,可怜的卓越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