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和匀了,倒进浅长的铁盆里上灶蒸熟,凝固成嫩绿中透着雪白的凉糕,再连着铁盆吊在外头的水井中湃凉。
花生炒香后切碎搁一旁,芫荽、辣椒、蒜头也细细切了,只等燕青郎回来后要上桌前再调酱拌入。
她取过了一条咸猪肉切成薄片,豆腐也切片,然后一层雪白豆腐迭上一层肥瘦油花适当的咸猪肉片,用小葫芦条菜干子扎成结,然后放进蒸笼里炊着。
早上发好的面团又分割成了一个个不到掌心大小的馒头,里头塞入搓成圆形的小藕泥,这些藕泥拌了点红糖,入锅蒸透后一咬开带着点微微的甜,在野店里,就算是不嗜甜食的大老粗们,一餐至少也能吞下七、八个。
打量时辰差不多了,剑兰迈步而入,轻声道:“玉姑娘,将军回来了,现下正在沐浴,你可以备饭了。”
“嗳,知道了。”玉米剥开了一把肥美翠嫩的青江菜,洗净后丢入滚烫的蒜油锅里翻炒了两下,撒盐花,切碎的少许梅肉,注点儿清水,在热雾旋起的当儿快手起锅,便是一盘子绿汪汪得引人食指大动的菜肴。
自井中湃出的绿豆藕泥凉糕切成了条状,堆栈在一只大海碗里,再把切碎的花生、芫荽、辣椒蒜头等搁在上头,一时间金黄的花生、青翠的芫荽、鲜红的辣椒和雪白蒜角子衬着晶莹剔透的凉糕,煞是好看。
最后她再淋上了由黑醋、米醋、冰糖、少许芝麻酱调成的淋酱,鲜香酸辣,极致开胃。
大大的托盘里,是一小笼泛着米麦谷物香气的浑圆小馒头,大海碗绿豆酸辣凉糕,蒜香青江菜,还有白里透红的咸香猪肉豆腐片儿,并着一壷清冽辣口的汾酒,光看就教人垂涎三尺。
“好了。”她把托盘交到剑兰手中。
剑兰看了满头热汗,小圆脸烘得红红的玉米,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点点头捧过托盘就走了。
“噫,挺轻松的嘛!”她擦完汗,跷着二郎腿坐在灶边喝了口冰凉的甘甜井水,惬意地舒了一口长气“亏我还吓得跟什么似的,以为这将军府是刀山火海毒龙潭哩,没想到这么好打发。”
当燕青郎发话说她只要做他一个人的饭菜时,她还想着,他明面上表示得这般宽宏大量,私底下恐怕还不知要怎么变着花样折腾她呢,没想到她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世上要像我玉米这么勇于认错,知耻近乎勇的姑娘家,怕也是不多了嘿!”她在自我反省后,又洋洋自得乐呵呵地道。
捧着沉重托盘的剑兰恰走到门边,闻言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位玉姑娘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玉姑娘。”剑兰轻咳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礼节完美的微笑。“将军说了,玉姑娘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误将人人当作女子那般喜酸嗜甜,以厨子而言,甚为不合格,所以请玉姑娘好生再整治出一顿晚饭来交差。”
“噗——咳咳咳咳——”玉米一口凉井水喷得到处都是,险些呛咳死,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咳咳咳他说咳咳,啥?”
剑兰不愧是将军府中人,身手闪得极快,手中托盘各式菜肴完完整整连半点儿都没洒出,面上微笑依旧。“请玉姑娘尽快,将军还等着用饭呢!”
娘的!要是燕青郎人在现场,她不一口喷死他也要一把掐死他!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x
“不喜酸嗜辣,是谁上次和上上次和上上上次到我店里抢我的糖醋羊排、酸辣汤、甜豆米团子吃的?”她气冲斗牛。
“玉姑娘请慎言。”剑兰笑容一敛,微微沉了脸。“污蔑主上,诋毁将军,按军法当杖责八十,掌嘴一百。还请玉姑娘莫蓄意冲撞府中律法。”
开口军法,闭口律法,动不动就要蛙跳、杖责、掌嘴这里到底是将军府还是天牢啊?
玉米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不敢当场翻桌,尤其思及自己人微言轻,对上东疆霸王老大燕青郎,那还不是苍蝇挡大炮?
“行,我忍。”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憋着气字字迸齿而出“还有二十八天。”
剑兰至此终于报以同情的眼光。“将军说了,若玉姑娘言及此,便让婢子告诉你一句:本月属大月,共有三十日。”
所谓大将军料敌机先、运畴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巴拉巴拉的,就是拿来对付她这种弱女子的吗?
“那我可以也劳烦剑兰姑娘帮我转告贵主上大将军一言吗?”玉米脸色自泛白转发青后,最后化为沉如锅底的黑,阴恻恻地道。
“请说。”
“叫他去吃大便啦!”
府中交手第一战,以燕大将军一时欺敌冒进贪功,完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