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他求生意志的,除了那前一夜的温柔话语,还有那幅美丽的景致。
他在她大学宿舍的那一夜,躺在小沙发里却始终无法入睡。
太多纷乱留在脑际搅动,他一再地在乱七八糟的噩梦里跳跃、失衡,找不到出路直至磨难得似乎差不多了,才满额冷汗地醒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窗外的日出。
身在异乡已久,他却从未目睹过那样令人震撼的极美风景。
像抚慰人心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他受吸引地起身站近窗前撩开布帘察看,天空经过滂沱大雨的冲涤后竟有如新生一般澄明。
纯金的曙光从地平线放射扩散开,冲破黑暗,不疾不徐地照亮深紫色的云雾以至天空下的万物以为早已死寂的心湖,竟因这大自然静谧的力量而受到触动。有那么一刻,他强烈渴望此际一切都不要变。
他开始思溯生命的价值,像重新开始转动的涡轮,原本寻求逃避的笃定动摇了。
也许留下来的话,就能看见更多未知的美好他不需要做其它什么,只是好好地活着。
伫立窗前近一个多小时,直到他在无边的思绪中脱身,再三因撤去的决定而迟疑,天已近全亮。他留了字条写下寥寥数字道别,便背起仍有湿度的行囊,离开那里,踏上旧时路。
监护人在庆祝他完成高中学业时曾买下洛曼的一间小小鲍寓,可惜距离大学车程三小时,他只有在间中曾回去打扫。在那里安顿好后,有好一段时间他都躲在唐人街后巷做非法劳工,挣得机票钱后便孑然一身到重庆去——那是母亲的故乡,也是台湾以外他唯一想到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他到处盲目地闯。美国冷门的学系加上未完成的学历让他的能力不被接受。找寻着任何可供维生的工作他当过侍者,当过建筑工地的散工,也当过玩具厂工人及总管,那是一段看不见未来的漫长日子。
直到他的舅舅比父亲的元配还快找到他,私下出资请他到法国的酒厂陪他工作;不到两个月,因知悉他在德语方面的能力,便派遣他到德国的白酒厂,他这才渐渐摸索到真正的方向。
他从不热中杯中物,却不抗拒学习有关它的一切,而在品酒界渐渐崭露头角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两年后,他接掌德国的卡历凡酒厂,征得舅舅同意后,把推出的新系列改为母亲的洋名annaleigh,以作为纪念。他所拣选的酒样在国际美食博览会上大放异彩,是酒厂成名的里程碑,自此厂里定期发布的旗舰酒品,都挂上同一系列卷标。
然后某一天,一名独自游访葡萄园的台湾访客在尝酒时酩酊醉倒。他的助理以为那人是新手,连吐酒都舍不得的蠢品酒员,谁知隔天人醒来后却一把抱住他大喊好酒好酒
胡继铭拚命劝他将酒销至台湾,说是可以安排。尽管当时回絶了,但这确是他们相识的契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至于回到台湾、重新遇上她
乔晓翔将视线移回近在咫尺的美丽脸蛋,甚至舍不得眨眼,过往的情感再次冲击他永不会忘记她从过往那名叫絶望的悬崖边缘,把一无所有的他拉回现实,教他再次尝到希望的温暖。没有她,他不会有再次追寻暖阳的欲望。
他,说不定已经放弃。
“盼”
俯视着呢喃她的名字,脸上忽然滑落的湿凉提醒了他,乔晓翔怔然伸手抹掉,竟发现自己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软弱落泪。
意识到自身的命运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他明了从她走出他人生的那一刻起,他会继续去追寻拥有和她一样温柔的女子,但那另一个人儿却永不会再出现,只为她是如此独一无二。
他迅速以理智压下情绪。她起床后便会离开,他不能容许自己表现出更多的感情纠葛阻碍她的脚步,那会影响她整个企业和家族的名声。
安于品尝最后的美好,至少在此刻,她还在伸手可触的距离内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的便是他专注的目光。
翔单手支着额躺在她身边,眷恋的目光彷佛穿过她,集中在根本不存在的某一点,那感觉太温柔,竟让她泫然欲泣。
她想起第一次在他怀里醒来,他深幽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
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疼宠,所以她才会提出那样大胆的要求,询问可不可以再找他不能有感情,她无法说服自己怎样和这个男人维系下去,除了选择他作为固定的性伴侣之外。
这只是条件的交换,她渴求在他身旁的安稳感觉,而相对上他想要的,她应该能够给予。
翔没有多加考虑便同意,她反而迟疑了,他则淡淡地解释说他喜欢她的身体。
是应该认清事实了吧?由始至终他都坚守初衷,没有半点动摇饼中途反悔、变得更贪心的人,是她。
她的清醒让他隐去那黑眸中所有可能存在过的柔情成分,乔晓翔抽回思绪直视她。“醒了?”
“嗯。”她因他急遽收敛的态度而不知所措,正要靠近,他却极有技巧地避开她展开的双臂,缓缓坐起身。
“起来好吗?你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公司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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