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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已经是没有和满玉媳妇沾着边儿了,且不理了他们的争吵罢。
但是,他们所说的,和这人山人海的情景儿,也相差不多呢!
满玉媳妇没有在台上,也胜似在台上了。她那肥嘟嘟的身子,并不见得能与那歌舞团的妞儿比,但是她的嘴是有能耐的,就吸引了很多的人。那些人,就是仰望着她,像似崇拜着天神,或是个救世的主儿。
人们都忘了吃食了,早炊的烟早已经息了,那造饭的人也慌忙地跑出来,仰望。他们也忘记了呼喊家人吃饭的,就加入了那观众的人潮中,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了。锅里的饭也该凉了吧!
“妈——饭都凉了!俺大让我喊你吃饭!”一个小娃子看着满玉媳妇说。
那媳妇还是跺脚拍腿的骂,哪顾得上儿子的呼喊,她是在表演呢!
别人都以为这戏是该散场了,听了那娃子的叫,也都感觉了饥肠辘辘的,就依依地去吃饭了。有的就端了菜碗,拿着馍的,边走边啃着,又来了。
一个男人,委琐的,偷眼看着那骂街的媳妇儿,他就向那呼喊着他妈的娃子使了个眼色。那娃子跑来了,说:“大,俺妈不理我!”
那男人是满玉的,就拿出了个馍,掰了开,中间就夹了些酱豆儿,递给了儿子。他说:“去给恁妈送去!”
那娃子就把那馍送给了那媳妇儿,说:“妈,吃饭了!”
或许满玉媳妇也感觉着饿了吧,她随手接了那馍,先止了骂,大口地就咬了口馍,嚼着。她的腮帮子就是猛烈地碾动着,像是在倾轧着那馍儿。
突然的,整个村子就是很地静,就听了人们“吸溜、吸溜”的喝汤的声音“咯哧,咯哧”嚼馍儿的声音。偶尔,就听了人的笑,看着满玉媳妇儿气势汹汹地吃食的样子,都是笑。有个媳妇儿就说:“她还能吃下去呀?”
有人就接着说:“吃饱了,再骂才有底气!”
就又是笑。
突然,一声赛似惊雷,吓得众人惊慌失措。有的张着嘴,那汤就涎水似的流了出来;有的停了嚼的馍儿,口中就像给塞了团棉花儿;一个小闺女儿,就被只惊跳起来的鸡给吓哭了“哇哇”地哭;有只黑白相间的花猪,就“哼哼”着停了拱地儿,尾巴一撅就是一团雪
就见满玉媳妇儿边嚼着馍,一边还是骂,日捣日捣的,嘴里的馍渣子,就四处乱飞。
太阳已经是很高了,这个早饭人们吃得很慢,有的就忘了回家刷锅,谁家的猪就在圈里“嗷嗷”地叫。那吃过饭的碗也都给风吹干了,一只鸡见了那碗沿儿上有粒米的,啄了一下,忙地跑开,那米却还在。它绕了碗又走了一圈儿,见那碗的主人正看着满玉媳妇儿呢,就又是一啄,米还是剩着大半截儿。
吃罢了早饭,人们也并不走的,反正没有活儿,闲着也是闲着,就坐那儿看热闹。有人就说:“嫂子呀!你这骂个求理,人家又听不到?”
那媳妇儿说:“你管!”
有人就看了村长,说:“村长,把那高音喇叭打开吧,这样骂起来更能让那贼听到!”
村长说:“姐!就你会生歪点子,那是公家的财产,能乱让她拿去骂吗?”
“那村里的东西给人偷了,公家就不管吗?让她去骂,也是给贼敲敲警钟!”
又有人说:“这样也好哇!”
就听人喊:“嫂子,别在这骂了,这多累,用村里的高音喇叭吧!”
那媳妇眼里就生了光,笑着说:“你这小子还真能呢!”
村长就给几个人又拉又扯地,哄着开那喇叭了。
满玉媳妇也慌慌地跟了去。
“城门外三声炮响,如同雷振”
老人们听了那高音喇叭儿,都笑得眯了眼睛儿,说:“唱戏了,唱戏了,还是抬花轿呢!”有人就随着那戏“哼哼”着,有的也跟着唱。几个老人还没有过了戏的瘾,更好的戏就上来了“轰轰轰”是满玉媳妇的一阵吹,试着喇叭儿。
外面的人就都是笑,说:“这回媳妇的底气足呀!”
就听喇叭里说:“啊乡亲们咳同志们”
外面更是笑,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说:“她说啥儿呢?”
“你听嘛!”
就听喇叭里说:“恩啊”然后就是急促的呼吸的“轰轰”的声音,像似一阵风,在村子里吹。
又听有人小声说:“你说事儿呀!”
人们知道,那是村长的。
又听:“说啥事儿?”是满玉媳妇!
声音小,但是在那高音喇叭儿里,人们都听得真切。
哈哈哈,哈哈
村长说:“说正经事儿,就是谁偷了恁的鸡!”
“哦——
“俺日他祖宗八代,谁把俺的鸡给偷了?
“娘哎——
“满玉!你这个狗日里,鸡给人偷了,你还不知道么?
“村长咋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