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个老头在考题上就清楚陛下是有意屏弃理学的观点,转而实施更为激进和实用的新学,这与当年王介甫为实施新政打压反对派采用的方法极为类似。而他们当年所学的亦是理学,一些观点早已渗入骨髓,但是他们毕竟久经风雨,在朝堂上搏杀过的,对理学也有了新的认识,可这不代表朝野都能过接受。现下皇帝钦点的金榜一出,若是理学派士子尽皆败落,岂不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陛下相召可是殿试之事?”进去之后施礼已毕,应节严先问道。
“正是,朕已经重新审阅过,觉得排名有些不妥,重新做了些微调。”赵昺点点头,将案上的文书递给他们道。
“陛下,何以韩信同为状元,其策论文采虽不凡,但观点却中规中矩,并无太多新意啊!”三人匆匆看过,徐宗仁皱皱眉言道。他记得其排名在前十,可进甲榜,当状元还是差点意思。
“先生以为如何?”赵昺没有回答,却问应节严道。
“臣以为徐尚书所言不错。”应节严说道。
“朕以为其文中的‘学以致用’便可做状元了。”赵昺笑笑道,他其实才不管什么学派,只要能符合自己的想法就行,众多举子中能让他眼见一亮的也就这四个熟悉的大字了,现代的学校中估计百分之八十都在墙上、楼面上写着这几个字了。
“臣以为这四字极好,不愧是陈普看中的弟子!”刘黻捋捋胡须轻笑着道。
“看来刘知事对此人了解甚深,可否详述!”赵昺问道,想更多的了解下自己钦点的状元郎。
“陛下,陈普初讲学于石堂山,信同与其友杨琬等执弟子礼受业其门。在陈普指授下,信同对宋代濂学、洛学、关学、闽学诸典籍搜览殆遍,废寝忘食,悉心探究。其后他又对诸家经典著作重新整理编辑,对许多古籍重加注释和考订。曾刊刻《落华藻》,贯通周、程、张、朱之学,为初学者所珍视。由于他学识渊博,且深思熟虑,独辟蹊径,发前人所未发,为人所称赞。陈普也以其门下出此高徒而深为欣慰道:吾老矣,得斯人饮水俟命,复何憾哉?视其为承接衣钵者。”刘黻言道。
“嗯,原来其并非只研学朱理之学,而是博采诸家之长,由此见识便不足为其了。”赵昺点点头道。
“陛下将郑思肖从乙榜提到甲榜,还以其为探花,又是为何?”徐宗仁稍缓问道。而对小皇帝点状元的方式想想也不算奇怪,其一向是不遵常规的。
“其文中言‘中国之事,系乎正统,正统之事,出于圣人。君行臣事,夷狄行中国事,古今天下之不祥,莫大于是。’此句甚合朕之心意,若非其年以过四旬,便以其为状元了。”赵昺言道。
“陛下,此言明显文不对题,甚显突兀,又何以此而占鳌头呢?”刘黻苦笑着道。
“朕看过其试卷,此言书于卷末,以朕看其并非不晓得文不对题,而又书于卷上,多半是心中感概,情不自禁便书写于卷上了。”赵昺言道,“而我们开科取士,乃是为国选才,更是选的有用之才,由此言可看出其乃是忠贞之人!”
“陛下朕可谓火眼金睛,经能从只言片语中读出人心。”徐宗仁拱手道,“郑思肖乃是福建人,太学生出身。江南沦陷后,其寓苏州佛寺,几与世隔绝,誓言不娶。他坐卧不向北,听见人说北方话便掩耳疾走,以示决绝。善画墨兰,先帝北狩后画兰不画土,根露于外,人问其故,思肖答日:地为番人夺去,汝犹不知耶!”
“其他生平以道义纲常自励自期,忠于父君,终不弃复国希望,为宋守节。他将鞋子比拟为猪狗,曰上下好色贪利,如蝇见血,如蚁慕擅,灭天理,穷人欲,周所不至。愤恨蛮夷之情溢于言表。”
“种族主义者!”赵昺听罢脱口而出道。从徐宗仁的话中便可知其作为大宋移民,对蒙元的态度极为激烈,绝对是最具种族意识的人,且这种以严格华夷区别正统与非正统的思想,在当下并不多见。而现在宋蒙之间的战争就是种族间的你死我活,正是需要这种忠义之人发声的时候。
“陛下选人也是不拘一格,其一句感概为陛下所赏识也可成为佳话!”刘黻笑笑道。
“那陛下圈定的甲榜中人,似乎……”应节严指点着榜单说道。
“先生勿要说了,朕一并说清楚算了。”赵昺一听便已明白,打断其话头道,“此次科举朕主要是挑选可用实干之人,并非满腹经纶却不通公务,难以将所学付诸实施之人。所以那些做过胥吏的便占了便宜,而榜眼林青的文章虽无文采,但是言简意赅,词能达意,言语通俗易懂,引用的条文精准。甲榜之中胥吏出身者占据半数也是如此原因。”
“呵呵,那臣等恭喜陛下选得良才了!”三个人听了齐齐施礼道,现下小皇帝既然说得如此直白,也就是告诉他们,自己选人看的不是文章,而是思想品德和办事能力。那么他们再劝也是白费唾沫,不过想想陛下没有效仿太祖让他们武斗已经好了很多了。
“唉,朕其实很不满意,其中很多人尚难堪大用,尚需时日培养。尤其是算科和医科更是人才寥寥,难以任用。而令朕失望的是没有能挑出一位贯通诸学,精通天文、地理、算学之人,真是遗憾!”赵昺确是叹口气道。
“陛下勿忧,臣想起一人,正合陛下心意!”这时刘黻眼睛一转言道。
“哦,快讲,其身在何处,官居何职?”赵昺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