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还是外交谈和,一直是朝廷内部的主要论战,进而影响到文武关系。
在南渡之初的时候,因为高宗赵构身边的军队有限,又面临金军南下的侵袭,因此不得不注意安抚和招徕这些归正人作为基层军队的补充。而北人多属武人,沙场宿将,志在恢复自己的家园,自然是主战;而出身自经济发达、社会繁荣背景的南方人,经由科举入仕,多着眼于稳定江南政局,对战争并无胜算,赞成偏安、坚持一力主和。
在赵昺看来,正是南北人自身考量的不同,便有了有不同的立场与观点,由此而衍生出对生存与发展、现实与理想、偏安与恢复等不同的看法。而认知差异和南北地域问题及文武问题纠结在一起,又对政治环境产生了影响。而南北人对政治环境、宋金、宋蒙关系既种使得问题更为复杂。
宋廷迁都临安也是更有利于老家是福建路、浙西路、浙东路的士大夫,于是南人主政北人主军的局面逐步固定下来。尤其在重文轻武的国策下,由科举入仕的南方文人占优势之政治环境中,对从北方來的人而言,自然筑起一道智力防波堤,用人取舍之间,南北便有亲疏内外的不同,就容易产生政治生态失衡的现象,形成政争,为他们日后的混战埋下了隐患。
为了小朝廷的生存和发展,也为了争夺政治利益,和战问题就不单单是政见之争,更上升为人事恩怨和所谓的南北人问题,而经济上南强北弱,政治上南方人掌握了南宋政坛,北方人大多流离失所且多为武将。所以你看在北宋时的北人和南人在军事与政治所居的地位差异明显,因此南宋时代形成北人主军、南人主政的政治形态。
从南宋开国以來,几次重大的事件,岳飞之死、苗傅、刘正彦、郦琼之叛及曲端的被杀,孟珙的抑郁而终,固然各有不同的原因,然而南北地域情结似乎也有相当的关联性。赵昺只看岳飞的出身和经历,便知对北人的招抚正是触动了南人大臣和皇帝的心结,招降纳叛往往是地方图谋不轨的先兆,都毫无例外地涉及到南人主将、文官和北人武将的错综复杂的矛盾。
南渡之初,宋廷随时面临着灭亡,可以说正是用人之际。对归正人,南宋除发放赈济钱粮,分配土地、耕牛、种子进行安置外,将男丁收入军中更是安置归正人的常规做法。赵昺最为崇拜的岳家军,他们之所以能让金军闻风丧胆,很大程度上是离不开北方归正人的不断加入和后方策应的,其队伍中的猛将牛皋、董先都是归正人,甚至在宋金开始和议时,岳飞仍派人持蜡丸、赏金到北方招诱中原好汉。
然而正是基于对岳飞等武将的猜忌,朝臣和赵构对北人来归的也逐步加强了警惕。特别是在‘绍兴和议’签订之后,为了防止授金朝南侵的借口,高宗在遣返新归正人的同时,严禁边将收纳渡淮而来的北方人。甚至是直接发布文书,告诫岳飞等将领,不得招纳北方来归的人民。可每当宋金出现军事对峙的紧张形势时,就又会再次派遣边境的官员招募北人投奔,厚加赏赐。
在赵昺看来,在对待归正人的问题上,无论的皇帝,还是那些掌政的南方文臣满满的皆是卸磨杀驴的套路,并已经定型,以致从意识形态和行为上都表露无遗。在此后蒙古南下灭金,中原干戈四起一时间很多金朝境内的将领、平民大举南下进入宋境内,成为了新的归正人。在这批人里很多人因为卓越的战功成长为南宋的方面大员,军队悍将。
刘整在金乱之际投宋隶属孟珙麾下,信阳战役中“整为前锋,夜纵骁勇十二人,渡堑登城,袭擒其守”,孟珙赞其“赛存孝”,后累迁至潼川安抚使、知泸州事;姜才年少时被掠到河朔,后逃回南宋“隶淮南兵中,以善战名”,在淮西地区配合名将李庭芝抗击元军的战斗中宁死不降。
还有赵昺熟知,并共事多年的张世杰原在元将张柔军中,畏罪投宋后屡立战功。按照剧本元军攻至临安附近时,其应率军勤王,力战不降直到崖山海战身死,本可成为宋末三杰之一。但是由于他横插了一杠子,其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他对其也是不薄,这么多年来一直官居枢密使,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宋与蒙古的最初交锋中,正是从北方招募的归正人极大地遏制了强大的蒙古铁骑,但赵昺站在历史公正的立场上讲,在战争激烈的时期,南宋整体对北军的薪饷待遇都是一流的,甚至要优于南军。可随着时光流逝,却造成南军官兵的不满,南军不服北军的好待遇,也要分一杯羹。
应当说,于是问题来了,著名的山东红袄军首领李全等人就一度因为南宋的猜忌游走金、蒙古之间,给南宋两淮防御造成了严重损害,甚至让一度居于优势的南宋连连败北,可谓血的教训。比李全更为倒霉的则是刘整。贾似道控制了朝政后,推行“打算法”,目标是以整治军中的贪污腐败为幌子,借机打击那些功劳卓著、不尊重贾似道权威的将帅。
换言之贾似道玩的是清除不服从自己的力量,扶持自己的手下李庭芝、吕文德、吕文焕等人。为此他先后清洗掉对自己不敬的多名南宋高级将领,由金入宋的刘整在对蒙军作战中屡立战功,因担心祸及自身转而叛宋。深谙南宋江防部署的刘整反而成了蒙元军灭宋的急先锋,其驻防的泸州本来就是南宋长江上游防御的重镇,其提出的中央突破,直取襄阳;组建水军,横扫南宋的大战略,事实上也决定了宋蒙决战的最终走向。
如此整治北人自然削弱了南宋防御的力量,不久之后国门打开,襄阳失守,江南危矣!这场南人和北人的论争矛盾最终颠覆了宋政权,其代价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