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传点点头道,“陛下之所以对我们吴家动手,无非是忌惮我们在江南的影响力,而非是一个纨绔的七郎,因而成败的关键在于如何让其不必担心我们吴家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嗯,四郎说的在理,但是这个代价也实在太大了!”吴宝儒点点头,脸色黯然地道。他也明白让皇帝不用担心说起来轻巧,但那需要以吴家百年来才积累起的人脉和子弟的前途及富贵来作为交换的。
“三郎勿要多言,先听四郎将话说完。即便当下我们吴家失去一切,也要比家破人亡要好的多,且只要人在,皇后还在,我们便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吴琳摆手道。
“二哥说的对,只要吴家子弟尚存,渡过眼前的危机,付出些代价是值得的。你说呢,大哥?”吴玠也清楚当前徒劳的挣扎只会将吴家送入绝境,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他看向大哥吴璞言道。
“我吴家招此大劫,牵连到各房,皆是因为我长房之故,若是能够保住诸位兄弟,长房愿意一力承担!”吴璞当然也清楚若是让陛下放心,代价将有多大,他起身向两位兄弟深施一礼极为愧疚地言道。
“大哥勿要如此,我们吴家能有今日,皆是兄弟同心,相互扶持才能度过重重危机的,这次我们仍能平安度过,化险为夷。今日之事已然超出我们的意料,大哥亦不必内疚。”吴琳和吴玠也赶紧起身还礼,吴琳将他们的手相互握在一起道。
“唉,吾愧对兄弟,亦愧对父亲,未能保我一族平安……”吴璞说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大伯,勿要悲伤,一切都会好的。”吴宝聚上前搀扶着吴璞坐下道。
“嗯,有你们兄弟,想我吴家亦不会就此衰落。”吴璞坐下看看堂上的子弟们,十分欣慰地道。
“时间不多了,四郎还是快说吧!”吴玠见大哥的情绪逐渐稳定,让众人落座,催促吴宝传道。
“是!”吴宝传向上施礼道,他略微想了想便将自己的策略合盘托出,但是心中仍有些忐忑,自己计划得以实现的前提便是皇后对于此事能冷静处之,绝不能贸然行事,与陛下反目,或是自恃身份擅自放了吴硕那个始作俑者,如此则是满盘皆输,再无回旋余地了……
…………
‘咚、咚、咚……’
四更鼓敲响,赵昺翻了个身。昨夜赏灯后,他便安排护军封锁了宫禁,断绝了内外的联系,令众将回府,待开衙之后再重新归营。他见天色已晚并没有去慈宁殿请安,而是仍会致远堂休息,但是这一夜他并没有睡好,却是想着如何应对今日之事。
“官家,起身了?”听到动静,睡在一边的苏岚也急忙起身轻声问道。
“嗯,今日上元节,要到慈宁殿请安!”赵昺说着就撩开被子起身下床。
“官家,刚刚四更,今日中午还要到太后那里饮宴,晚上要到城上赏灯,一天再无空闲,还是多歇息片刻吧!”苏岚也赶紧披衣,但是仍然劝说道。
“习惯了,躺着也睡不着!”赵昺笑笑下了床,苏岚也赶紧起身伺候他穿衣,并吩咐侍女准备洗漱。
“拜见官家!”听到小皇帝起身,在值房候班的王德也匆匆进来拜见道。
“免了,夜里可有什么动静?”赵昺擦干手脸,将丝巾递给苏岚道。
“官家,今晨小的已经打问过了,昨夜许国公府闻知出事后,府中的两位公子曾到左相府、徐尚书、陈尚书等几位府上和些杂官的宅邸拜访,但都吃了闭门羹,回府后便再未出来过,但是灯火彻夜未熄,想是在商议如何应对。”王德躬身禀告道。
“嗯,吩咐下去,将许国公府处布置的人手都撤了吧!”赵昺听罢点点头,吩咐道。
“是,官家,但是小的以为……”王德答应一声,但转念一想又道。
“把门都堵死了,他们如何联络奔走啊!朕是让你将明着的撤了,暗中遣人跟紧了,看他们都到何处去!”赵昺笑着道。
“嗯,小的明白了!”王德连连点头道。
“慈元宫那边怎么样,她知道了吗?”赵昺坐下,由苏岚为他梳头,自己喝口水问道。
“知道了,在官家尚未回宫时就知道了。”王德禀告道。
“哦,她倒是沉得住气,可有什么人曾进宫,其可又曾出去过?”赵昺有些意外,他以为皇后知道后必然会前来寻自己说情,可其却没有来。
“官家,昨夜宫中加强了警戒,别说人,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但是皇后娘娘却出去过。”王德笑笑道。
“哦,她出去做什么了?”赵昺听了急问道。
“娘娘在宫门封闭前,出宫给咸平侯亲喂了些水和吃食。据同去的小黄门回报,咸平侯叫苦连天,一再请求娘娘向官家求情,饶过他。娘娘只说其犯下大罪,一切自有有司处置,并未应允。再未说过什么?”王德回禀道。
“嗯,看紧宫禁,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内宫,同时严加盘查出入的杂役,防止夹带私物,传递消息!”赵昺点点头,倒是对吴曦表现出的冷静有些意外,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但转念一想,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自己绝不能因一时的心软而误了大事,想想又吩咐道。
“是,官家,小的明白!”王德再施礼道。
“官家,宫中是不是出事了?”苏岚虽听不懂小皇帝和王德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也听出其中牵扯到皇后和其家人,忍不住问道。
“是的,但此事与姐姐无关,少问少说,更不要妄加评议!”赵昺点点头,叮嘱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