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山之战时折损甚重,补入了诸多的义勇,且将淮军残部并入其中,如今皆以陛下号令为先。义勇尽管隶属于地方,但与陛下亲御并无不同。另外大宁寨与皇家通婚,陛下可以轻易调动数万俚兵,因此不是说他们支持陛下主政,而是陛下早已掌控了朝政!”
“还是翔仲先生对局势看的透彻!”邓光荐不得不对马廷鸾另眼相看,当过右相的人眼光就是犀利。
“翔仲是说陛下虽未亲政,却已然控制了朝中军政?”王应麟有些惊讶地道。
“不错!”马廷鸾点点头道。
“这怎么可能?陛下初到琼州只有六岁,当下也才满十岁啊!”王应麟摇摇头,不大相信地道。
“伯厚,咱们自府城出发几乎行遍琼州,出州过府,无论是州府官员,还是乡间百姓,可曾听过对陛下非议之声?”马廷鸾笑笑问道。
“确实没有,但这也不能称作陛下亦完全掌控了朝政啊!”王应麟还是余虑未消地道。
“此次我们虽然没有看过各军,但护军一直沿途护卫,其中很多人都是帅府旧将,提起陛下无不钦佩,尤其说起七洲洋之战,陛下独领一支水军以三千兵力击败十倍于己的刘深。虽然吾不知其中经过,但是要知武人最敬服勇武之人的,能让他们舍命相陪,陛下定然有非人之举!”马廷鸾言道。
“这……”王应麟听了没有言声,不过看脸色仍有质疑。
“翔仲先生,陛下能得到众军的拥戴,其中艰难吾不予多言,但吾知陛下却做到了‘君使臣之礼’,众军也做到了‘臣事君以忠’。”邓光荐言道。
“哦,即便如此,为何众军要迫使陛下军改,实施文武同阶?”王应麟听了不解地道。
“军改之事与众军无关,皆是陛下一力主张。”邓光荐轻笑道。
“是陛下欲改祖宗家法,中甫为何不劝阻?”王应麟听了急道。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翔仲先生难道也忘了圣人之言吗?”邓光荐揶揄道。
“吾以为陛下的军改并无不妥,当下正是武人用命之时,若一味的遵循祖宗之法不知变通,只知以利禄维持士气,而又不断的被文臣打压,终有一日会堕落成不知有国的杀人傀儡,一旦难以满足便会是吕氏降元的重现。”马廷鸾言道。
“翔仲先生一语中的,此正是陛下所忧,因而才要推动官制革新,从而为推动复国之战做好准备!”邓光荐拍案赞道。
“如果此次堂议难以通过,陛下会如何?难道会依仗武人强行推进,难道就不担心天下士人反对,青史有污吗?”王应麟听了两人的话激动地道。
“翔仲不要浑说!”马廷鸾皱皱眉低声道,转而又向邓光荐拱拱手,“中甫,翔仲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还请勿怪。”
“中甫,吾失言了,万勿包涵则个!”王应麟也马上反应过来,他此刻面对的是皇帝的师傅,心腹亲信,其只要嘴歪一歪,不但会害的自己名声扫地,还会累及家人,连忙请罪道。
“呵呵,翔仲先生不必为此忧心,陛下年纪虽小,却是肯纳谏之人,言语间的冲突更不会在意。”邓光荐看王应麟脸色剧变,当然明白其心思,笑笑宽慰道,“想当年陛下继位之初,张枢密使掌政,君臣之间甚至险些刀兵相见,但是陛下掌政后却摒弃前嫌,不仅依然重用其才,还宽赦了其麾下众军,此次征北更是命其领军,可谓信任有加!”
“哦,陛下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胸怀,难怪能让众臣叹服!”王应麟抬起衣袖擦擦脸上的冷汗,尴尬地笑笑道。
“陛下进行官制改革其实早在年前便已经做好了规划,而至今仍在商议就是希望能平稳过渡,不想引发动荡。而陛下若想强行推进,满朝官员只怕也阻拦不住。同时陛下此意也是想多方征求意见,以求查漏补缺,弥补不足。”邓光荐为两人斟上茶言道。
“唉,陛下如此也是想维护朝廷稳定,不想引发文武相争,同时拖延至今其实也是给足了士人的面子,非是不能啊!”马廷鸾却是听出弦外之音,他清楚小皇帝如此算是仁至义尽了,且有先礼后兵之意,而其一旦失去耐心那局面必将是十分激烈的,文臣士人将被打压,武人阶级将会借机崛起填补文臣留下的空缺,士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逐渐成为附庸。
“是啊,正如二位所言,是吾错了!”王应麟是当过人事干部的,其中的道道儿自然清楚。刚刚一则对局势发生误判,另外从邓光荐口中又获知了些‘内幕’,也就想得明白了。
当前是皇权独树,军权独揽,而相权式微,太后基本不再理事。而随着中原和江南的陷落,士人在蒙元的打压下日子已然十分艰难。而琼州一向是士人们眼中的化外之地,读书人都属于凤毛麟角,基础更为薄弱,凭士人一腔血也难以挽回颓势。再说小皇帝只要军权在握,朝野之中已然没有人能阻止小皇帝做任何事情,士人的盛衰也只在其一念之间。
“伯厚,吾以为当前形势与太祖立国之时大为不同,当前抗元复国乃是第一要务,我们士人也要顺应形势支持陛下的军改,而非抱着祖宗家法不放,如此才能完成复国大业,汝以为呢?”马廷鸾见其认错,松了口气言道。
“嗯,一味相争只会两败俱伤,吾等也应放弃过去的成见,消除文武之防一致对敌,如此才能复我大宋江山,而如今我们正可尽绵薄之力!”王应麟点点头道。
“如此最好,当前朝廷正是用人之时,陛下也是求贤若渴,得知两位如此大义定然欣喜!”邓光荐拱拱手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