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一

    她赶了清晨的火车，到他的学校找他。

    他带她走遍校园，请他到茶座喝茶。

    她问，你们分手了吧？

    他点头。

    她说，那时我们错过了。我想，或许现在，你可以接受我。

    他不语。

    她又说，事情真怪，换成了我暗恋你了！升大学以来，我一直在等你！

    他微笑。

    她也微笑。

    都有些尴尬。

    第二天。

    他带她到学校附近的kfc。

    他说，昨晚，不太好过！

    她笑。很有把握。

    他又说，你是我高中同学，所以，有些话，我不能说！

    她诧异。

    他还是说，这是车票，中午有一班火车，等一下我送你去车站！

    她变了脸色。

    他坚持送她上车。她是来找他的，他不能让她在他这里出任何差错。

    火车开动了，他在车外静立着。

    她的泪水像沙粒一样抛洒而下。

    她知道，他还站在站台，一直站着，终于也成了她眼里的一粒沙。

    二

    他出差到她所在的城市。她像老朋友一样，在酒吧招待他。

    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吗，他问。

    你和她还是很幸福吧！我就没有这样幸运了，混了三十年还是孤家寡人！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她一口又一口地抿。

    他说，幸福，那是别人看在眼里的，百般的不如意，才是搁在自己心坎上的。

    她笑。

    出了酒吧。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边的广场，两人坐在长椅上。她指给他看对面的钟楼。

    他看到那绝色的荧光里，指针标示着九点三十分。他不知该作何解。

    她微笑，说，当年去找你时，指针指着清晨六点；被你遣返，回到这里时，指针指向下午三点二十分；现在终于不用一个人记住这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分。

    他笑。

    她相信一切就此结束。

    而他却说，这些年来，她是他心头的那粒朱砂，是他床前那一地如水的月光。三十几岁的人，难免会寂寞。寂寞的时候，总是想到她。

    她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在引诱他。

    就引诱了他吧！那又如何呢？

    可是，从前，他不是快刀斩断了她的单恋吗？或许，她对他也该仁慈一些。

    她说：过去，这指针于我，是失落的纪念；今天有你在场，它转过了这一轮，此后，它只代表着时间，与爱情再也无关。

    他诧异。

    她笑。

    终于，他也笑。

    时间在转，偷换的，不只是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