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之吻一

人身上。透过猎人的肩膀，妈妈用仅存的一点力量伸出舌头努力想舔舔我，她是在跟我告别吧，只有我知道，她有多么的担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凶残的世上。妈妈的舌头在离我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突然停止了动作，有一个男孩的脸庞从妈妈身后露出来，那稚嫩的脸庞上面有尚未干涸的泪痕。他狠狠地拔出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妈妈的心脏，妈妈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永远。

    猎人的身体渐渐凉透，鲜红的血花凝固在我华丽的肌肤上，似一幅狰狞的图画。男孩没有杀我，他把我卖给了前来收购的商贩。他把手指在嘴唇处润湿，然后开始点商贩地给他的一沓钱，我仔细看着他的脸，努力记住那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那时候我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并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直到我辗转着来到这个动物园，被关在粗壮的铁柱笼子里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眼前指指点点。我终于明白，有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心底撒下。我日日夜夜地睁着眼睛盯着来往的人群，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头不需要翅膀的野兽，可以在笼中自由的飞翔，这算是梦想吗？每头野兽都有梦想，有些可以实现，有些不能。其实我并不是渴望自由，相比于仇恨，自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你相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有结局？

    我是信的。

    我终于在人群中认出他来。五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成人，比以前高了，也比以前英俊了。可是我仍然一下子认出他来，即使记忆是那么得容易被判，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总某些东西会刻骨铭心。是不是很荒谬？我们忘记了该记住的，记住了该忘记的。

    我想，他也是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慌乱，他也会慌乱？时间回到五年前，匕首，鲜血，猎枪，破碎的玫瑰，脸，仇恨，悲伤，想念各种景象在眼前翻腾，种子已经发芽开花，它想结出果实

    从那天起，他每天下午的五点都会准时出现在笼前，习惯拿一瓶撕掉包装条的纯净水，除了偶尔抬手喝口水，大部分时间他都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长时间盯着他的喉咙看，由于缺少日照的关系，那里的肌肤洁白细嫩，肌肤下面有青筋隐现，我已经知道，那里面有汩汩的鲜血，粘稠，带着腥味。

    就像那朵破碎的玫瑰，妈妈躺在中央，安详宁静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准时出现在笼前，像往常一样拿着一瓶撕掉包装条的纯净水，除了偶尔抬手喝口水，他都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也像往常一样，半个小时后管理员来打开笼子投放完饲料，今天他显然比较匆忙，好多食物都散到了盆子外面也无暇整理，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临走前他还善意地提醒他说动物园马上就要关门了，叫他快点走。他没有回答他，仍旧安静地看着我。

    管理员走了，四周很安静，有麻雀唧唧喳喳的声音在耳边飘荡，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草丛中歌唱。他们是在为谁而鸣？

    他仍旧安静地看着我。

    我仍旧安静地看着他。

    我们眼角的余光同时注意到了铁笼上面的铁锁。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历经风雨的侵蚀，正孤单地搭在锁孔里。没有锁上。

    时间在我们之间安静的流淌，对我们不理不睬，我们都只是自认为对。他犹豫了一会儿，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扔掉了手中的瓶子，走上前轻轻地从锁孔中拿下那把锁，吱呀呀地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