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中只有一个能入他眼,而且尽其所能的维护。
这全是因为当年他一眼看中年仅三岁的凤扬尘有着过人资质,不咏诗,不打拳,小小年纪竟能和堂兄弟们谈交易,一个奶娃竟用一颗弹珠便换来银制的弹弓和金弓银箭,甚至兄弟们还“宾主尽欢”的拿着各自刚取得的玩意儿就地玩了起来,不生龃龉。
那时他便决定日后的家主之位非凤扬尘莫属,他的长子心不够大,次子急躁,太过急进,小儿子是庶出,家主位置本就没他的分,一度看好的长孙凤寒波却是个容不下人的,心胸狭小,刚愎自用,总以为把别人拉下来就能上位,从不晓得什么叫兄友弟恭。
“老太爷言重了,向晚哪敢对二爷不敬,你来歇歇腿,向晚泡壶茶解你心头火。”老的少的都逼她,他们祖孙还真是一条心,没逼出她的真心誓不罢休吗?向晚在心里暗叹着,被两只大小狐狸夹击,她大势去了一半。
院子里有座绘有渔钓江边的朱漆八角凉亭,亭里有着玉雕的圆桌和几张六角凳,一张四方棋架搁在圆桌旁,闲来时可供下棋自娱,或在棋架上泡茶。
一只烧着炭火的红泥小火炉塞在桌角下,方便随时取用,银炭篓子和火折子也备在一旁,想用时一取便得。
一老一少坐在亭子里,一面赏着宜人景致,一面闲聊,远远望去像是孙女陪着祖父歇脚,共享天伦之乐。
“你也晓得我忿火难消呀,都说是聪明孩子,怎么比我这老头子还不通气,他看你顺眼,你看他眼顺,这不就凑在一块了,哪来那么多横七竖八的沟,即使有,跳过去不就得了,难不成你还记恨他当年在船上对你做的浑事?”她心里有结,不解开来就成了一道坎。
一提到那件事,向晚隐隐感觉左肩在发热,当时的灼烫彷佛还痛着。“早就不记得了,哪来的仇恨让人念念不忘,倒是老太爷的救命大恩,向晚没齿难忘,来日定当图报。”
“不用等来日了,眼前就有好时机,好好地待我的笨孙儿,别再给他苦头吃了,你这条命有一大半是他求来的,虽说施恩不图报,但也不能不报,你若还有良知就自个儿看着办吧,别说老夫为难你。”他们凤家人是天生的商人,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全都能拿来利用,管他是天上的凤凰还是人间的彩雉,只要看上了,就非得手段尽出留下人不可。
口里说着不为难却处处施压,哪有这样逼人报恩的,向晚头疼地笑不出来。“大老爷和夫人想必有另一番想法,表小姐温柔大方,温良贤淑,又是姑表一家亲,若能表哥表妹结连理,也是佳话一段。”
凤长京嘴角噙笑,看向那双明灿若星的水眸。“你真要将我那孙子推给别人?”
“”她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抹迷惘,以及微微的痛楚。“别怪老夫罗唆,整天拿小儿女的事烦你,你扪心自问真的无动于衷吗?你的心是否做得到两相忘?勉强自己不去想是因噎废食,你总要嫁人的,挑个中意的好过盲婚瞎嫁,至少这个笨小子任你拿捏,你爱扎他几针就扎几针,他还不是厚着脸皮靠过来。”他目光越过她,看着某一处无风自摇的花丛。
“老太爷”他的话令她哭笑不得,却也有几分深思,她欠凤扬尘的很多很多,怕是还不完。
“你嫁也好,不嫁也罢,老夫认定你是凤氏的孙媳妇,你不嫁我孙子就让他剃头当和尚算了,反正我凤氏家主还没出过光头和尚。”他索性破罐子摔破,蛮横到底,祖孙脾气一个样。
有人这样专横的吗?逼人上梁。向晚想笑,却忍不住靶慨,凤家人真是她一大魔障,有理总是说不清。
“不成不成!剃了头就不飘逸俊美、风流倜傥了,你家孙儿已经被嫌得一无是处,只差没拉一根麻绳上吊了,再没诱人的美色和俊逸非凡的外貌,你的孙媳妇就没了,天涯海角躲债去。”谁家的祖父这般狠心,逼孙儿出家。
“躲债?”看着不要脸的孙子跳出来说着混话,凤长京“不耻下问”眯眸一求其解。
“情债呀!你看她欠了我多少感情债,对我又哄又骗地骗走我的清白之身,一夜销魂后又始乱终弃,没天良的叫人害怕,她当然得逃喽,因为她就是个心没长齐全的薄情女,玩弄了良家淑男之后就想一走了之。”向晚小心肝,你让爷丢的脸,爷要全部索回。
“嗯!嗯!有道理,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吃我凤氏,用我凤氏,还把我凤氏的人给糟蹋了,向晚丫头真是罪大恶极呀!我当年怎会看走眼,把这个祸害带进门,为害我宝贝孙子。”凤长京一瞪目,状似痛心疾首。
“祸害不除家宅不宁,所以孙儿只有牺牲小我以成全大义,把她给办了吧,烈夫不娶二女,既然已是她的人,咱们选蚌日子拜堂成亲吧,省得她又三心二意。”
一旦定下名分,看她还怎么抛下他。
向晚眼角一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得活灵活现,祖孙俩一搭一唱地编派,合作无间地把她塑造成全无情义的薄幸女,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恶毒的女子。
“两位,喝口茶,别太激动伤了喉咙。”
见她面色如常的轻挽衣袖斟茶,凤长京朝孙子一使眼神便离去,临走前顺手捞走泡得香醇的一壶茶。
老的一走,小的立即无赖地缠上来,凤扬尘笑得恨恨地把双臂一张,抱着让他大失男儿雄风的可恶小女子。“嫁我不,小心肝。”
“我要回帝都。”她没看他,眼染落英缤纷。“去省亲?”他明知故问。
“去看看。”纵使沧海桑田,人事已非。
“看什么?”他手臂一收紧,拥她入怀中。
“看人,看事,看天下,不看一看不安心。”凤氏的一切让她割舍不下,她想留下却心中有愧。
凤扬尘低下身,似不甘心,又恨意绵绵地吻上嫩如桃瓣的樱桃樊素口。“好,我来安排。”
“条件是?”他是商人,不做赔本生意。
“嫁给我。”别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