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喷出的那一刻,老师终于不忍了,加注了乌拉坦。大白兔便瘫软下去。
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痛哭过。
她的眼睛半掩着,打量着周围白衣使者
我也惧怕过:
第一次给兔子打麻药时我是那么地兴奋,那么地激动,握着针头的手在同组人员说“不要抖”时抖动得更厉害。小时候被针打怕了,现在给一个健康鲜活的生命打针,是那么地不忍:耳缘静脉注射,很痛的!结果针在抖动中进入血管,兔子便开始扑腾,想挣脱按着它四肢和头部的强有力的手;结果针又在抖动中出血管,火红火红的血染着它的耳朵一片红!我抑制着心悸找到止血夹。
第一次接受捣碎蟾蜍脑组织和脊髓的任务时我是那么地恐惧。从小便怕碰到令人浑身悚麻的癞蛤蟆,现在依然有心理障碍。领蟾蜍时我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去的,卯足了劲儿把手伸向堆积在一起的癞蛤蟆,却在即将碰到它坑坑洼洼的皮肤时火速收回。老师好心递来一只硕大的蟾蜍,我惊恐地倒退几步,后边的女生已叫出声来,把老师手中的癞蛤蟆也吓掉了直到戴上手套,我才敢按着癞蛤蟆的背,把一个大针头经枕骨大孔伸向的头和脊背。
第一次杀老鼠时我是那么地干脆利落。本着对这偷粮贼的仇恨。我一手紧按其尾部,另一手猛扯其头部,采用标准的“颈椎脱臼法”送它去见阎王。然而在处死双眼未睁、毛发未生的幼鼠时,我也犹豫了
第一次得知动物实验不好做是在听老师描述一个杀猴的场景时:处死猴子最好的方法是用电击,但我们没有电棒,只好用借来的打鸟的猎枪,可打了好多枪那两只猴子都不死啊,直打得它满身是孔洞,鲜血淋淋;它们在笼子里躲闪,发出揪心的尖叫;而且在瞄准小猴子时,大猴子总是跑到前面挡护着
第一次做完实验后,一个同学剪走了兔尾巴,拿回去玩儿;一个同学去同济医院打狂犬疫苗,因为谈笑间,捂在兔子头上的手被咬了,咬掉了一百八十元
而今日做实验,众人的惊恐万状与我的无动于衷对比鲜明,连小马都责备我的麻木不仁。
似乎看惯了这种血腥场景。但动物也是生命啊,生命的高贵,一直让作为医学生的我顶礼膜拜。我在心底为它祈祷,祈它早死;我在心底埋怨老师,何故模拟杀戮场景,不说几句尊重生命的言语?我在心底祝愿每个医学生将来皆能成为造福一方的好医生,为了造就他/她的技能,牺牲了多少无辜小动物的生命啊!
我不畏缩惊恐,并非我的麻木不仁;我的狠心,并非我的残忍。大痛泣无声,我有着对无辜实验动物的爱戴与崇敬,珍惜每次实验,善待每个生命,让它们死得其所。残忍和仁慈,有时是可以划等号的。
如果医生见了病得厉害病人自己先发抖了,那这病人心里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