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办法,只有多发钞票一条,这与洪宪时代,滥发共交票给前线发军饷如出一辙。
饮鸩止渴。可以想象,这样搞下去,中卡银行发的票子,很快就会被百姓弃用。而为了对直鲁联军作战发行的统一公债,以山东的资产作为抵押,本以为可以成为抢手货。不想甫一发行,即遭冷遇,财经金融界人士无人问津,除了强行摊派以外,竟是卖不出去一毛钱的公债。
作为前金时代的官僚,段芝泉对于舆论战并不十分重视,在他看来,不管说的天花乱坠,最后都是要靠实力来决定胜负。可是,在舆论战处于劣势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千夫所指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国会已经名存实亡,安福俱乐部的成员,不少人已经公开反水,声明与安福系划清界限,不再出席国会。国会开会,连法定人数都凑不齐,会议根本开不成。国会瘫痪的结局,就是总里真正实现了乾纲独断,议员投票成为摆设,一切事务,都由总里做主。可是,一手缔造共合的功臣,现在成了国会里的读裁者,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解决山东,一统天下,最终的目的,还是把共合建设的像一个强国。可是从当下处境看来,事情的走向,与他的想法正好相反。共合与直鲁联军开战,固然胜负未可定论,但是京城的霸工罢市,已经影响了正常的社会生活。
京城的粪工、铁路工人以及工商业工人的霸工,让一座城市的功能彻底瘫痪。总里府的下水道都因为缺乏维护而堵塞,内阁首揆的住宅,一样被排泄物的臭气,熏的人直欲作呕。新鲜蔬菜水果,越来越难购买,京城物价腾贵,首善之地,盗贼横行,民间的不满情绪日增,老百姓对于这场正义的战争,似乎并不支持。
由于资金优先划归军用,正府职员的薪水要么拖欠,要么是以统一公债代抵。这又导致正府工作人员的不满情绪极大,差点闹了几次正府霸工。安福俱乐部内,笙歌暂停,俱乐部的一切设施,都用来招待边防军将领。即使安福系里,依旧效忠于段的阁员,也有很多不满声音。
他们中不少人在四恒或是共交两行有大笔存款,查封调查一天不停,他们的存款就取不出。加上乡党或是家族的关系,这些人从没停止过向段芝泉说项,希望他解除封锁令,停止对几个银行的调查。
事实上,现在想查,也不大好查。共交两行转移资产的案子,已经牵扯到皖系中几位要人身上。他们显然在这些交易中收了好处,并推波助澜,给这些行为提供了便利。如果再查下去,就要变成自己查自己。
京城里的乱局,表面上是学生、工人自发,实际上,能把局面闹这么大,背后自有大佬指使护法。而这些幕后主使者,甚至有一些,是安福系的要员。
大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想打。
不光是老百姓不想打,安福系内,同样有大批和平论持有者。虽然因为惧怕徐又铮,他们不敢把这些话明着说出来,但是偶尔透露出的意思,也把自己的心思说的很明白。
查抄山东产业的命令,只在京城得到执行,即使在段芝泉的老家安徽,这条政令都没实施下去。山东如同一棵大树,根须与地方势力盘绕交织在一处,想要动它们,就要带起无数泥土,这个代价太大了。
汪士珍道:“芝泉,你是个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我说,你自己心有数。我们不考虑战场胜负,只说京城,国会里安徽籍议员,一样在对鲁宣战案上投反对票,人心向背,不言而明。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覆水,也未必难收。只要当下决断,或许还可挽回。”
段芝泉当然明白,对方话中之意,是要自己舍弃徐又铮,换取山东的谅解。只要两下和解,不管是经济的压力,还是民怨,都可以平息。但是……想到现在兵力的对比,战场的局势,谁又能在一把好牌的时候,主动认输?
经济的问题,可以靠军事手段解决。只要打赢直鲁联军,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我也知道,百姓对和山东开战有抵触情绪。但是,这枚毒瘤不除,咱们的国家就不成样子。各省的经济,都被山东搞的疲惫不堪,我们不打掉这个源头,国家又怎么可能发展?你相信我,只要九十六个小时,我们就能占领保定,三个月时间,我们就能解决山东问题。只要三个月,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一切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