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暴雨中,一身工人装束的邹秀荣,头上戴着安全帽,穿着皮靴,艰难的跋涉在****的路上。
由于陈冷荷和安妮到山东去看孩子顺带抢老公,共合银行的工作,就由邹秀荣暂时承担。她比之冷荷略少了三分干练,却多了两分沉稳,加上平易近人的性子,在银行里很受部下欢迎。
一如一个知心姐姐的形象,又不缺乏管理手段,邹秀荣在银行里,很有些人缘。加上陈冷荷担任经理后,在共合银行推行山东的高福利正策。是以山东入住共合、交通两行,非但没引起什么抵触情绪,反倒是在基层得到更多支持。
有了基层工人的拥护,上面的很多决策,就更容易实施。靠着高明手腕,以及丰厚的资源,共合交通两大银行都已经实现了正盈利。孟思远修铁路,经费上开支巨大,即使发行公债,也需要挪借头寸周转,如果离开这位前妻的支持,实际也是很难办到。
两人虽然并没有恢复夫妻关系,但是彼此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一如朋友。他们仿佛找回了在海外恋爱时的感觉,彼此的人虽然不能长时间见面,心却贴的格外近。
以邹秀荣外圆内方的性子,想要她主动低头,说出希望复合的话,实际非常困难。再者,中间还个柳氏,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即使赵冠侯给他们制造了一些机会,孟思远私下也说过,他并没有和柳氏发生过什么。但对方毕竟在孟家生活这么久,名义上也是孟太太,对她没有个妥善的安置,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是个好人,在孟思远母亲弥留之际,其始终侍奉在旁,须臾不离,比起亲生女儿更为孝顺。对于孟思远的冷淡,并没有怨言,即使两人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她也依旧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照顾着孟思远的饮食起居。邹秀荣相信,论起爱的强烈,她绝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好女人,是不该受伤的。
所以,她在找一条彼此都可以容忍,且又尽量减少伤害的路,这条路并不容易找,但不管多难,都难不过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思远可以有信心为共合修出一条通往富强的铁路,自己又为什么没有信心,修好这条通向幸福的铁路?
她虽然是女流,但是跟鲁军打交道的时候多,跟一群大兵军官同吃同住都有过,于男女大防看的不重。所以到了工地上,可以和那些工人们亲切的打招呼握手,说着勉励的话,走进帐篷里,观察工人的生活环境和实际问题。工人们对于她和孟思远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楚,却也听人说过,这位邹经理,曾经是孟总长的太太。
出于对孟总长的拥戴,工人对邹秀荣也十分客气,不用人招呼,就会自发的穿好衣服,扣好身上所有的扣子。工地的几名管理者诚惶诚恐的跟在邹秀荣身边,劝她快点回帐篷里去。光看她那皮靴被泥巴弄的肮脏不堪,连裤上都满是泥泞,几个人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没关系,你们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作业,我只是走一走,比你们轻便的多了。前方勘探的工人,我还要去看看,他在这种天气下坚守岗位,比我更辛苦。跟他比,我这里吃点苦,又有什么关系?”
在几名随行女子的搀扶下,她继续向前走着,并不是为了做秀,而是为了体验一下,思远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工作的。
如果是老四,他肯定会拿出一些钱,雇人干这些事,自己在一个舒服的地方遥控。即使在前线,也不会冲到烂泥塘里自己来拼命。在淮河治水时,他只是简单的抡了通铲子,就找借口到帐篷里去躲闲,如果不是安娜成了泥猴,他都不会去前线。这小子……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想象着如果这条路是赵冠侯来修,又该是怎么个修法,工地又是什么样子。至少工地上的饮食,他是吃不惯的,肯定会带着随身厨师,特意购买餐料,外加带上几个女秘书。当然,更多的是会拉上一群外国人。有了洋人的资金和技术,速度会很快,他就可以少受罪,但是铁路及矿山利益会被分走一大块。
孟思远经略铁路的目的,还是为了整个共合,乃至后世子孙的利益考量。这次筑路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是西北,如果有机会,还要修到四川、云贵。想着孟思远曾向自己描述过的蓝图,未来南北货物可以运转畅通,物资部队可以直抵前线,震慑周边邻国。
再加上大量的矿藏可以发掘输送,或许自己和思远不用等到白发苍苍,就能看到国家的富强。到时候,一定要叫上老四一家,和自己一起在火车上,看遍祖国的每一处河山,当然,还要有思远……
孟思远被捕的消息,是在两天后才传到工地,狼狈不堪的柳氏,天知道是怎么从京城来到的工地。身上满是污泥,差点被当成是叫花子。受了极大刺激地她,拉着邹秀荣的手只是哭,过了好久,才把话说明白。
“北洋兵抓了思远?这怎么可能?”邹秀荣第一反应是诧异,接着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管是雷震冬还是徐又铮,可都不像有这种胆量的人物。
“他们……他们说老……孟先生亏空路款,盗挖东陵昭陵。他们还杀了人……杀了那位鲁先生!就在客厅里,他们就敢杀人!血……到处都是血……”
柳氏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才把话说明白。邹秀荣听到杀人,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你不是说承振也在,他呢?也被抓了?”
“没有!好多兵,把他给架走了,说是与他无关。邹太太,求你快救救孟先生,我下堂……不,你们叫离婚。只要能救孟先生,我怎么样都可以。他们好凶,好可怕!”
邹秀荣点着头,安抚着柳氏“你别怕。既然承振没事,我想思远就一定不会有事。他是总长,没人敢伤害他。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没人能逼你离婚,我也不能。你先歇一歇,我来想办法。”
京城,军警稽查处的牢房里,孟思远看着对面的徐又铮,脸上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果然低估了军阀的下限。伪造签字,伪造印章,签署卖国条约。口口声声维护版图完整的徐督办,不觉得脸红么。你觉得,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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