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太早!若是你现在没娶亲,你和老十的婚事就能风光大办,庆邸还得把你认成他的门前娇客,以后的前途,就真的无可限量了。现在么,就只好差一些成色,将就将就,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一品的前程,我保了!另外,你的道员不要交卸,将来有机会,拿一方巡抚大印玩玩,放个督抚也不差。”
“卑职多谢中堂栽培,只是卑职年纪既轻,出身也不好,可是不敢想督抚的事。”
“督抚的事,有什么不敢想的?魏光寿一个厨工都能当总督,你当个巡抚,又有什么不行?我保你,说你行一定就行!一会老佛爷就会叫你的起,保证有赏赐下来。咱们先说说,你这次准备保多少人?”
大金如今武职泛滥的原因之一,就是保举太多。不管胜仗败仗,都会有无数大案保举、特案保举的军功保举。导致官多缺少,二三品大员,手下管两三百兵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可是有功不保,部下又会离心,赵冠侯在路上已经拟了一个名单,人数不算太多,保举的也不算太浮滥。可是韩荣看后却一摇头“太少了。官也给的太低,如果是这样的保法,别人是不会信你这一仗大破了两万铁勒兵的。”
“两万?”赵冠侯根据俘虏的口供,得知自己面对的铁勒兵大概是接近四千人。按照翻倍报数的方法,也是报八千就差不多了。而自己一方,本部伤亡七百余人,勤王军等炮灰部队的伤亡却异常巨大,大部分部队趁乱逃走,收容不起来。这一仗如果只计算右军的伤亡,自是远低于铁勒军,如果算上其他部队的话,这伤亡就是铁勒占优势。
但是韩荣摇头道:“帐不能这么算,现在朝廷需要的是一场大胜,一场足以振奋人心,让百姓和文武明白,大金国是能打赢洋人的大胜。只有先有了这样的心,我们接下去才好谈。如果连这份胆子都没有,那就什么都谈不成,只能任人宰割。所以这些铁勒人……必须是两万。战场遗尸,可以说五千有余,俘虏就是那些,做不得花帐。将来还要交给铁勒人的,这部分不能变,至于缴获上,你只管多说,反正没人要你的东西,咱们只要哄老佛爷高兴,让天下百姓扬眉吐气,其他的,你都不要管。再说,你手下保的越高,你这个当长官的,也就能抬的越高。花花轿子人抬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赵冠侯连忙点着头,感谢着韩荣的栽培,又将一份礼单递上去“这是卑职在战场拣的一点小玩意,中堂请笑纳。东西已经送到您的府上去了,卑职眼窝子浅,没见过什么,好坏的看不出来,您可别笑话。”
“战场上的小玩意?这个好,我来看看。”韩荣接过礼单扫了两眼,随手就将礼单纳入袖里,拍拍他的肩头道:“本官知道你担心什么,怕言官参你对吧?当时战场上,有不少人亲历战阵,知道有多少洋人。不过你糊涂,这个戏法是老佛爷变的,谁敢戳破这个,不是自己找死?再说,他们正因为在场,才不会戳穿你。亲历战阵,临危不惧,手刃夷寇,这样的功劳,一样可以加到他们的身上。我告诉你,这个牛皮不但不会有人戳破,他们反倒会帮着你打这个圆场,谁要是想戳破这个西洋景,那帮子大臣,第一个就会撕碎了他!”
“一切都仰仗中堂栽培。”赵冠侯先道了谢,又对韩荣道:“中堂,下官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城内,所有的大宅,都已经被征用为王公大臣的宅邸,但是分配上,先行逃难进城的那些大臣,分配的多是些较为偏僻,房屋也比较破旧的房子,甚至于将一些店房拨出来,供其居住。而那些像点样子的宅门,则给了那些留在军队里,跟着右军一起挨炮弹的大臣居住。
几名跟着赵冠侯一起进城的大臣,此时正聚在一起,议论着怎么写奏折的事。这几人都是言路上的都老爷,没什么家业,连眷属都没带,也不怕开抢,所以一开始没跟着跑,这回反倒是落了个实惠,居然住进个前后两进院子的大宅里。仆人送了茶水上来,几人边喝茶边议论着
“这武卫右军的功,必须得请。咱们这就得写本,争取明天就递上去。”
“那是,这本必须得写好一点,洋兵,我看怎么着,也得是一万人……”
“一万?您那是昨天的数了。光哥萨克,就是一万。我听人说过,洋人的军制里,有师有团,咱们昨天遇到的,就是哥萨克的骑兵师。今天遇到的,是铁勒人的另一个师。两个师加起来,就得是两万,这是战兵,还得有辅兵夫子,干脆就写五万吧。白刃相击,生死相搏,我辈官员虽无缚鸡之力,却有报国之心,匕首短刀,硬捍铁骑长枪,分毫不退……”
另一处宅院里,却是几名旗人所雇佣的幕僚在那里写着“奴才孤身陷阵,斩洋兵三人,夺得鹰旗一面……据奴才亲眼目睹,洋兵之数实为十万。分前后左右中五路,各路带兵统帅为……”
一份份精心炮制的奏折,在迅速出炉,既褒扬了武卫右军,又褒扬了自己。正如韩荣所说,蛋糕要做大,所有人都不糊涂,知道这次事变之后,官场格局必将重新洗牌。自己经历过这一战,就是个巨大的资本,如果不能妥善的利用,化资本为自身的助力,那这些年的官场,就算白混了。
韩荣的临时住所,乃是城内首富的宅院,前后数进院落,极是气派。福姐儿看着赵冠侯送来的那些孝敬,其中既有古董字画,也有金银首饰。她从中猛的抽出了一支簪子在眼前仔细端详,眼眶忽然变红了。
韩荣的夫人问道:“福子,你哭什么?”
“额娘,这簪子女儿认得,是成郡王府上六格格的东西。她最喜欢这个簪子,从来不离身,每次见面,都戴着。她……她现在……”
“这……没想到,连金枝玉叶,也糟蹋到这些洋兵手里。洋人,果然是可恨!”
“额娘,如果没有那位赵大人,女儿……女儿怕是也没法跟您见面了。”
韩荣夫人也知,女儿路遇哥萨克的事,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没错,这个人情咱得报答,要不然不成了白眼狼了?一会你阿玛回来,我要跟他说一说,这位赵大人有什么要咱帮忙的,咱不能推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