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为的无非是一个义字?!为的是力保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所以没有尽亡,千万百姓没有遭受屠戮,张巡居功至伟。
命运必须要逆转!这才是自己的真正使命!
命运必须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
孔晟心神激荡,早已不知在何时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推门而出,而他腰间的破虏剑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慷慨和不屈意志,也当啷一声再次冲鞘而出,锋芒四射。
整个街巷上的人群都凝立在客栈楼下,仰望着站在二楼走廊栏杆前的英挺少年郎。少年郎一袭青衣被寒风吹拂而起,衣袂纷飞间,他挺拔的身子微微前倾,两臂垂下,坚定不移的目光平视前方,似要乘风归去。
没有人知道和理解孔晟此刻的心境。外人都道他作为天子门生、有了官身、未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却不知他正要赴任的这个地方杀机遍地、步步都是泥潭陷阱。
受战乱堵塞交通和信息渠道的影响,睢阳如今的真正情况,包括杨奇在内,其实没有几个人知悉。江南人无非是知道河南道乱一点,但具体乱到一个什么程度,根本就没有概念啊。
白衣穆长风缓步拾阶而上,他飘然而至,孔晟眼角的余光从他的身上掠过,神色平静而淡漠。
“此刻,穆某不知道是该恭喜公子还是该为你捏一把汗。”穆长风的声音微有波澜:“真的想不到啊——”
作为江湖侠客,穆长风虽然蜗居在江宁城中,但自有与中原江湖互通消息的隐秘渠道手段,睢阳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他清楚一个大概。
孔晟目光一凛,缓缓转过头来,淡淡道:“穆兄何出此言?”
穆长风微微一笑:“公子或许还不知,河南道战火纷飞,那睢阳更是战乱的中心所在。据我所知,燕军兵强马壮,对睢阳渐成包围之势,此刻睢阳只有少数朝廷军队正在苟延残喘,破城破地其实就在朝夕之间。公子所得宋城县令的职位,恐怕就是纸上画饼,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某家建议公子还是放弃了吧。战乱之地,民不聊生,官府形同虚设,即便公子去了河南也无济于事。”
穆长风拱了拱手,声音真诚。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在穆长风心里,孔晟是一个胸怀大志、深藏不露、允文允武的人,这样的人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他不忍心见一位少年英杰因为“无知”而跳进火坑,因此特来劝说。
他却不知,孔晟对河南的情况和战况远远比他更清楚,对于天下大势的把握更非他一个江湖人所能及。而此刻,无论是出于长远打算还是短期考量,孔晟都已经下了慨然赴任的决心。
历史的进程在他的脑海中一目了然,时代的车轮浩浩荡荡滚滚向前,非人力所能抗衡,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个绝无仅有的另类,孔晟深信蝴蝶翅膀的轻轻一扇能诱发一连串的连锁效应,纵然无法改变历史,却也能通过长袖善舞创造一段属于自己的全新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