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想起皇帝对自己的冷漠,又担心鱼朝恩向自己下手,为了保命他也豁出去了,他竟然撇开袍子,跪拜了下去:“求大将军救命!”
孔晟故作惊讶:“李省监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孔某不敢当!”
孔晟避了过去,示意仆从将李辅国搀扶起来。
李辅国神色落寞绝望,颤声道:“大将军,辅国自知犯下过错,罪责难逃,还望大将军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饶辅国一命吧!”
李辅国心里明镜儿一般,自己在关键时刻投靠太子李豫,已经触怒了皇帝。而即便是皇帝不会亲自向他下手,有皇帝的默许和纵容,宫里掌权的鱼朝恩也不会放过他。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秘密处死。
李辅国知道能救自己一命的只有孔晟。
皇帝现在充分依赖和信任孔晟,满朝文武对孔晟心怀忌惮,鱼朝恩也不例外。只要孔晟肯出面,鱼朝恩就不敢再向李辅国下手。
李辅国涕泪交集,声音哽咽。
沸沸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渐渐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过去的情分啊……”孔晟闻言似笑非笑,轻叹了一声,目光微微有些复杂。
想起过去种种,李辅国固然是奸佞中的奸佞,但对孔晟来说,却似乎还真正没有“使过坏”,孔晟虽然不是心软之人,却极念旧情,李辅国当面提起过去的情分,孔晟心头一时变得犹疑了几分。
救还是不救?
也罢。
孔晟挥了挥手淡淡道:“李省监,正如你所说,念在过去的情面上,孔某就指点你一条活路,但能不能抓住机会,还要看你自己,即便是孔某也无能为力。”
李辅国哆嗦着躬身下去道:“还请大将军指教!”
“陛下念旧情,对于你们这些昔日东宫臣属故人,一定下不了杀手。孔某建议你立即向陛下辞去内侍省监的职务,然后归拢昔年旧人,在皇城之中的十王宅中闭门不出,做一个无职无权不问世事的富家翁,自然可保性命。”孔晟淡淡道。
李辅国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缓缓起身深深凝望了孔晟一眼,拱了拱手,转身落寞而去。
孔晟望着李辅国佝偻着身形离去的落魄背影,不由暗暗摇头。如果李辅国真的急流勇退甘心做一个安度晚年的富家翁,留下性命不成问题,可若是他仍然对权势怀有念想,冒险留在宫里,那就是死路一条。
鱼朝恩以及后面崛起的大太监程元振等人,都不会放过他。以鱼朝恩阴险狠毒的手段,失势的李辅国被他算计上,死都难留全尸。
其实在孔晟心里,鱼朝恩程元振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这天下由孔晟做主,他一定先将宫里这些权监诛杀殆尽,免得为祸天下。可惜这是皇帝的家事,宫里的内务,他一个外臣不能干预太多,否则必然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和不满。
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他在朝一天,就断然不能放纵鱼朝恩这些阉党为祸,只要时机成熟,他一定在幕后从容布置,将这些奸佞一一除掉。
与历史的本原轨迹相比,李辅国的命运仓促结束。但李辅国那些还暂时没有来得及做的恶事,或许就轮到了鱼朝恩等人。鱼朝恩其人阴险狡诈贪婪专权,比李辅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孔晟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心道他贼人若是识相就收敛一点,若是太过放肆,就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一定设计将此獠斩杀。
南宫望从后院的拱门处转出来,迎着鹅毛般的大雪,轻轻举步走来,道:“大将军,李辅国虽然份属奸佞,但他与大将军之间算是有几分旧情,若是让此人留在宫中和陛下身边,远远比那鱼朝恩更值得信任……”
南宫望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之意非常明显了。
从孔晟的政治利益来说,李辅国留在宫中比鱼朝恩更有利。而孔晟这样的权臣,横空出世,其实根基不稳,这就更加需要宫里有具有相当地位的内应。
南宫望深信不疑,以孔晟的手段,别看李辅国如今失势,只要孔晟肯下功夫,东山再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少,可以对权力越来越大的大太监鱼朝恩形成有效的制衡。
孔晟摇了摇头,淡淡道:“南宫师兄,李辅国触怒陛下,已经回天乏术。如今鱼朝恩趁势而起,把持宫内大权,颇为皇帝倚重,我们暂时没有必要与他敌对。”
南宫望隐隐感觉孔晟的话只说了半分,没有说透,却也还是沉默了下去,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