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板”,三五成群集聚在江宁郡王府前示威喧哗,强烈要求孔晟废除所谓的土地新政,还江南豪门一个公道。
孔晟闭门不出。
这让城中人更加议论纷纷。
杨家人也有些猜疑。
杨奇在厅中转来转去,神色微微有些烦躁。他在判断所谓孔晟失势的消息是真是假,究竟是有人背后恶意造谣,还是确有此事。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此事子虚乌有,孔晟为何不站出来辟谣?区区一个商贾薛家,都敢殴打围攻郡王府的人,孔晟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种种的迹象表明,事有蹊跷啊!
孔晟如今的沉默与前些日子打压世家、“强攻”宋家的强悍霸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和对比。
与丈夫相比,郑氏更加急躁不安。妇人见识短浅,很容易相信流言,孔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又在她心里列入了黑名单。
“夫君,妾身听闻那宋家是皇太子的人……堂堂东宫储君,威震天下,孔晟如何敢与东宫为敌?毫无疑问,宋家一定是在太子爷那边告了状,太子爷亲自出面,皇上也不能不给太子爷几分面子。”郑氏的话听得杨奇眉头紧促起来:“夫人,道听途说,不可尽信!要说宋宁投靠东宫太子李豫,老夫倒也相信几分,因为此人善于钻营,早在几年前,太子还是广平王时,他就与其过从甚密……”
“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太子不过是太子,皇上健在,东宫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以老夫看来,以皇上对孔晟的倚重,想必应该不会轻易……”
郑氏轻轻嗤笑一声:“夫君,你可不要忘了,当今太子爷可不是一般人,天下兵马大元帅,执掌兵权,率军收复长安,迎陛下和太上皇还朝,权势冲天。孔晟得罪了太子爷,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大唐的天下终归是李家的天下,孔晟一个外姓郡王,说白了就是臣子,妾身觉得我们……”
郑氏那句隐隐绰绰要提出退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本来默默站在那里的杨雪若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发作起来,涨红了俏脸怒视着郑氏一字一顿道:“阿娘,女儿生是孔家的人,死是孔家的鬼,今生今世,绝不改嫁二主。若是阿娘再说那些不干不燥的话,女儿唯有一死明志!”
杨雪若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她悲哀的双眸投射在郑氏的身上,对于自家这个实在是势利到骨髓里又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娘亲,杨雪若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寒冷,和无尽的失望,乃至无言的绝望。
杨奇皱了皱眉,扫了自己夫人一眼,冷冷道:“好了,夫人,你少说两句!无论如何,孔晟与女儿的婚事短短不可再改,即便孔晟被罢官免职,我们杨家也只能认了!悔婚的事,可一可二不可再,此话再也休提,否则,我们杨家必然要被天下人看不起。”
杨奇拂袖而去。
他毕竟宦海沉浮多年,虽然对此也心有猜疑,但终归还是眼光大差不差。他根本不信,孔晟会如此容易就栽了跟头。
杨雪若望向郑氏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起来,她默默地向郑氏躬身一礼,然后也转身而去。到了这个份上,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生身母亲,但她可以选择坚持自我。
如果母亲再次逼迫,她不惜以死明志。
红棉和柳心如默默跟随在杨雪若身后离开杨府正厅,返回杨雪若的阁楼。上了阁楼,杨雪若就依偎在阑干前,凝望着西南郡王府的方向,花容月貌上浮起一抹决绝和坚定不移。
“小姐,吃点东西吧,婢子熬了八宝莲子羹,你多少用些,否则身子怎么能受得住?”红棉低眉垂眼轻轻劝道。
杨雪若幽幽一叹,转过身来:“你们说,孔郎当真要被皇上罢官免职吗?”
红棉不过是一个卑微丫头,没有什么文化,更谈不上什么心胸视野,她的见识短浅,自然是人云亦云的多。但她却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就算是认为孔晟即将倒台,也不敢乱讲话。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杨雪若又扭头望向了柳心如,柳心如犹豫了一下,柳眉一展轻轻笑道:“小姐,以心如看来,孔郡王为大唐为朝廷立下盖世功勋,皇上当不至于一朝就翻脸无情——实际上孔郡王来江南以来,推行土地新政还田于民,又出资巨万创办寒门学堂,江南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杨雪若叹息着:“孔郎得了民心,却与江南世家大族为敌,这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心里,着实为他担心。”
主仆三人正在说话间,突然一个侍女喘息着跑进阁楼大声道:“小姐,快去看吧,西奚公主入城了!”
“西奚公主?”杨雪若愕然:“红棉,心如,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