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半月湾贾家庄园门前。
贾环一身常服而立,孑然一身,连个亲兵都没有跟。
半月湾三面环山,一边朝海。
山上又是密林遍布,道路不通。
只在必经之路安排了几处暗哨,其余的,便是在码头两侧暗处,布下了几处人手。
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人。
当然,庄园内的青隼好手不算……
对于内宅,贾环从不吝啬高手防备。
但从明面上看来,贾家这座庄园,几乎是不设防的。
而在有些人看来,这也是一种证据。
证明贾环想效仿范蠡,欲功成之后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再加上他想要乘舟泛海而去,岂不是和范蠡一模一样的选择?
都是智以保身,商以致富。
只是……
刚刚从船上落地的苏培盛看来,这种做法,着实没必要啊……
“贾环!!”
看着笑眯眯相迎的贾环,率先“发难”的却是赢昼。
他从船上下来后,就满脸怒气的朝贾环奔来,叫嚷道:“我那年都说了让你去年等着我,你分明答应好了,却说话不算话!
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逍遥,太过分了,你……”
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
“吱吱!吱吱吱!”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浅灰色的小猕猴,三两下从背后爬上了贾环的肩头,奇怪的看着愤怒叫喊的赢昼,吱吱叫了起来。
似在为贾环助阵。
等贾环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果递给它吃了后,小猕猴更是卖力的朝着赢昼龇牙咧嘴,挥舞着小拳头。
小狗腿模样,活灵活现。
赢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奴婢给宁侯请安。”
苏培盛躬身一礼,笑的一脸的褶子。
贾环微微颔首,看着头发银白,又老了许多的苏培盛,轻笑道:“三年不见,老苏你看起来,老了些。”
苏培盛闻言,眼圈登时红了,道:“宁侯,老奴也想您啊!您回京吧……”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好,再说,再说……”
说罢,又看向苏培盛身边,同样面色激动的贾琏。
三年不见,贾琏已经蓄须了,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他看着贾环道了声:“三弟!”
贾环笑道:“二哥,家里可都还好?老祖宗身子可还安康?”
贾琏连连点头,道:“三弟尽放心,老太太、老爷和姨娘身子都安!
家里姊妹们身子也都好。
小四儿还有巧姐儿也都好,他们叔侄儿俩年纪差不离,倒是顽在一起。
宝玉今年年初也生了个女儿……
为兄,为兄外面那位,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嘿嘿……”
说罢,有些不安的看着贾环。
贾环却没在意,只是笑道:“那恭喜二哥了,回头将礼给二哥补上。”目光深处有一分歉意。
去年贾琏和尤二姐生了个儿子后,王熙凤就到了江南散心,散的很好,也很痛快……
贾琏闻言大喜,咧嘴笑道:“都是自家人,讲究这些做什么?
三弟,你没瞧见我那儿子,虎头虎脑的,壮的紧!
等赶明儿他长大些,就让他跟他三叔一起习武!”
贾环呵呵笑道:“好。”
“咳咳,嗯……”
赢昼见贾环肩头的猕猴不理他,只顾从贾环手边小兜里掏花生果吃,怎么逗也逗不过来,登时急了,做声提醒贾环。
贾环看向他,笑道:“之前你从我这抢走的那只绿毛龟,如今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赢昼脸色登时就变了,满脸的委屈,小眼睛都红了,道:“让……让袁老杂毛……”
“咳咳……”
苏培盛忙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赢昼回头怒视他一眼后,又垂头丧气道:“让袁师傅给丢了。”
贾环哈哈笑道:“你还没从景阳宫出来?”
赢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
原父皇是答允让我一年出来逛一回的,看看江山百姓……
可去年你早早的就跑的没影儿了,根本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落脚。
父皇才没让我出来……”怨气十足,痛不欲生。
贾环下江南的第二年,赢昼三月时就轻装简从的去了金陵。
贾环带他去各处逛了逛,各地不同的人情风物,特产趣事,简直让他乐不思蜀。
临走时泪眼把擦的约定来年还来,让贾环等他。
顺便还将贾环养的一只绿毛龟给藏在袖兜里顺走了。
开了船后才在甲板上拿出来,冲着贾环狂笑不已,差点掉河里去……
然而等到第二年,贾环却不可能待在金陵了,他要去江南各地各城做事。
隆正帝也就没放赢昼出来。
至此,才让赢昼满满的哀怨……
“行了,算是我的不是。
这次来多顽些时日就是,这岛上比上回还有趣。”
贾环笑道。
赢昼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刚想答应,就看到身旁苏培盛不断给他使眼色。
赢昼怒火冲天的朝苏培盛瞪了眼后,看着贾环肩头的猴儿,昧着良心瓮声道:“贾环,咱们还是回京耍子吧。
你这岛……你这岛根本不好顽!”
贾环哈哈一笑,道:“咱们里面说话,一会儿日头就烈了。”
说着,引着一众人往庄园里面走去。
没有严谨的正门、仪门、二门、垂花门。
进了大门,就上了条曲折的长廊。
长廊外是沙地,满是细软的白沙。
几株椰子树点缀着,沙地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贝壳和玳瑁,五颜六色的……
都是家里女孩子从海边捡回来的。
悠闲舒适的环境,自然而然的熏染了众人。
等进了窗明几净的堂屋后,众人落座。
苏培盛又率先起身,对贾环苦口婆心道:“宁侯,老奴这次护送着殿下南来之意,想来宁侯也知道。
宁侯,三年了,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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