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动静就没那么大了,但当他进去时,就看到史湘云正红着眼落泪……
一时间,贾环身上的肃煞之气骤起,眼神厉然的看向堂内那两个妇人。
那两妇人不过是百姓人家,了不起家底殷实些,何曾见过他这等骇人的气势。
似凶虎般,欲择人而噬。
一时间,两人唬的面色煞白,瑟瑟发抖……
“环哥儿!”
好在史湘云及时反应过来,叫住了动了火气的贾环,那两妇人才没当场失禁当场。
贾环装过头,见史湘云走过来,也不顾有人在,就伸手亲昵的抚了抚她的眼角,道:“再有惹你不高兴的,直接让人拖出去打死了账!
我都舍不得让你生一分气,那群王八蛋嫌活的太长了,我可以成全他们!”
那两妇人闻言,险些没婚过去……
史湘云心里感动不已,面上却苦笑不得,道:“好了,不许冤枉人。她们是金陵史家的太太,当初曾在都中长安保龄侯府见过,那时,我还小……”
贾环闻言,多少明白了些,牵起史湘云的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你本也不是这种性子的,莫非你和林姐姐换了性儿?
云儿你不知林家那些人多可恶,竟找了些苏州林家的丫头,送到园子来。
哄的林姐姐高兴,结果我一露面,就跪下为昨儿个想冲进园子的那些混帐求情。
她们这般利用林姐姐,她也不恼,你怎地就落泪了?”
史湘云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都是你惹出的麻烦,还说我!
我的事,也与你林姐姐的事不同。”
说着,面色又落寞了下来。
贾环皱眉道:“到底什么事?有什么事都给我说,我难道还能不帮你?
是不是她们来给外面那些士子求情?
这点事也值得你着难?”
史湘云垂着头,又缓缓落下泪来,声音微哑,道:“不是的,若是那些事,我又哭什么?
我只是听说……
二叔和三叔都没了,二婶婶也死了……”
贾环伸向史湘云面上,准备替她拭泪的手忽然顿住,眼神一凝。
他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实际上,不止史鼎史鼐兄弟死了,史家的男丁基本上都死绝了。
西北的干燥爆烈,冬日里的酷寒,根本不是享受了几十年荣华富贵的史家子能耐受得住的。
别说他们,就是西域本地人,哪年不因酷暑和严冬死掉一些?
史家人并没有得到额外的关照,所以死伤惨重。
只是这个消息,被贾环严格封锁,叮嘱过旁人,绝不能让贾母和史湘云知道了去。
可在都中防得住,却没想到,到了江南大意了……
他眼神和刀子般看了眼那两个金陵史家的妇人,恨不得将这两人拖出去喂狗。
然后将泣不成声的史湘云揽入怀中,道:“我不瞒你,这件事我也知道不久。
我没有想到,史家那些人在路上就没熬下去,西域的屋子,都已经命人给他们准备好了……”
其实,这个屋子,是去西域的百姓人人都有的。
只是这个没必要给史湘云说……
贾环叹息一声,道:“云儿,你别伤心了,若怪,就怪我吧……”
史湘云靠在贾环怀里,摇头道:“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是他们自己糊涂……我只是……呜呜……”
这还是史湘云第一次哭的那样伤心。
贾环心疼不已,连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你自幼在保龄侯府长大。
你又那么善良,只记好的不记仇。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知道史家只剩一些妇孺了。
因为涉及谋反,都中长安她们是回不去了,不然宫里陛下非揭了我的皮不可,还会再把她们发配的更远。
但咱们可以悄悄的把她们接到南边,找个没人注意的江南小城,给她们置办些产业,让人在暗地里关照她们。
总可以让她们过上安详富庶的生活。
好不好?”
史湘云闻言,从贾环怀中抬起头,泛红的大眼睛看着贾环,道:“可……可以吗?可不能让你担上干系,我岂不成了罪人?”
贾环笑道:“不过几个碍不到谁的妇孺,谁还揪着不放?只要不让人看了去,应该没问题。
我回头就派人去接,行不?
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云儿哭的这般伤心。”
“……环哥儿!”
怔怔的看了贾环一会儿,史湘云再度紧紧抱住贾环,只觉得一颗心都要暖化了。
贾环温柔的拍着史湘云的后背,呵呵笑着哄着她。
可一双眼睛看着对面那两个妇人,却没有丝毫笑意。
不管她们是怎么得知的消息,跑到这来报丧,都是不坏好意。
贾环有些纳闷,难道真的有人专门喜欢往死路上撞?
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
他却不知,这两个妇人,此刻早已悔青了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