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确实是惊人了,外软内硬,还能摭阳防寒的,可问题是这么几套不轻啊。
一套顶配的明光甲就得起码六十斤打底了,这还再来套锁子甲,哪怕这种穿在里面的是细甲,可也得二十斤打底,这种还是短袖的锁子衫,若是两袖脖子头都要护上,还要护住大腿,那得三十斤打底。
外面皮甲罩袍等一加,这都上百斤了。
而这些家伙又喜欢骚包,还要备上马槊一杆,横刀一把,另外破甲的钝器还得来一套,什么铁骨朵钢鞭铜锏铁锤啥的肯定得有两样,另外还得配弓弩,又要配上两壶箭。
秦琅刚还要求他们把干粮和水带上,标准的干粮是一斗,水两升。
背上最后还要背一面盾牌。
本来正常情况下,上战场肯定不会一次带这么多,甚至他们这种装备,其实就属于骑兵或军官级了,不可能全自己背着,肯定会挂部份在马上,甚至有自己的部曲家兵背负。
可现在全都弄身上了,还得牵着马站在那。
一站一个多时辰。
一百多斤啊,哪怕不是扛肩膀上,而是挂在身上,全身分担,时间一长,也累的够呛,两条腿更是灌铅一样的沉重,又酸又麻。
“老师,是不是可以出去检阅了?”承乾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这才哪到哪?再等会。”
又坐了半个时辰,外面响起了春雷之声。
“好像要下雨了!”
秦琅点头,“嗯,下雨好啊,下雨了就意味着天要回暖了,春回大地了。”
“老师,下雨了。”
“嗯,春雨贵如油啊。”
“老师,旅贲军还在外面站着,是否先让他们解散避雨?”
“承乾啊,真打仗的时候,可就不止是下雨这么简单了,会下暴雨,甚至是下冰雹下大雪,还会下更致命的箭雨,滚石擂木雨,甚至可能会下金汁雨开水雨·····”
“所以说,现在下这么点毛毛雨算什么?让他们站着吧,今天是旅贲军的第一次检阅,就让老天来检阅他们!”
承乾犹豫着道,“这样好吗?”
秦琅告诉他,一支真正的精锐,别说这点雨,就是在刀枪箭雨面前,也不会有半点畏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真正的战斗,残酷无比。
秦琅也知道这些将门子弟们多是打小有习练过骑射武艺的,甚至有些可能还早早的随父兄们学过一些排兵布阵安营扎寨等本事,可这并不表明他们就是优秀合格的军人了。
现在外面的这群人,充其量只是一群军事爱好者,一群乌合之众。
别看他们个个学过不少军事知识,甚至装备一个比一个的精良,骑射本事也挺强,可从大唐六百多个折冲府里,随便挑几千人出来组成一支兵马,一对一的来一场真刀实箭的战斗。
秦琅敢说,眼前这些旅贲的败率会超过九成。
打仗更需要的还是配合,能够结成战阵,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一的那种军阵之威,而不是凭个人勇武在那单打独斗,那是长安城里的游侠无赖儿们斗殴,不是打仗。
雨越下越大。
初春的雨,还是很冰凉的。
旅贲军士们身上厚厚的甲胄被雨一淋湿,又冷又重。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不满的抱怨起来,但没有人敢踏出一步离开这里,他们知道,在前面那座大帐里,坐着的秦琅不好惹。
太子承乾他们倒不惧,才十岁而已。
可秦琅的名头太大,虽然许多旅贲比秦琅年纪还大不少,但没谁敢轻视一个威名赫赫的秦琅。
他们现在只是期盼秦琅不要再折腾他们了,而没有谁敢违背秦琅的命令。
“老师,他们已经淋了半个时辰的雨了!”
“天还早呢。”
秦琅在帐中享受伙夫们送来的军中伙食,依然没有下达解散命令。
终于有军士扛不住倒地了。
高侃、梁建方、高甄生三将数次过来求情。
秦琅对淋的一身湿的三将不为所动。
“这才倒了几个?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一场恶战下来,起码也得折损两成以上!”
三人无奈退出,回到阵前继续站着淋雨。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秦琅吃完了饭,却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这春雨。
天色渐晚。
旅贲军已经站了四个时辰了,雨也淋了两个时辰,一多半的旅贲军站不住倒地。
晕过去的被拖进了帐篷休息,还没晕死的则卸了装备继续站。
刘仁轨小声的劝道,“卫公,天要黑了,春雨冰寒,莫要把旅贲军都冻坏了。”
秦琅抬眼望了望昏暗的天。
“好吧,解散,今天就到这。”
解散的命令传下,所有旅贲都长松口气。
好些人已经麻的都抬不开腿了,互相帮忙,相互搀扶着回到了营帐,才发现,帐里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姜汤和蒸饼。
还没等这些人喘口气。
军令又传了下来。
明日卯初之时(清晨五点)操场点名,所有人全副武装,有迟到误卯者,军杖二十!
一片惨叫之声连连响起。
整个军营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