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
身后,金显蓉载着沈君山驶进小巷,转眼没了踪影。
这家旅馆只看门面并不豪华,很普通的一家小旅馆,应当是金显蓉随便选的,这番死里逃生,所有人都没精力多说什么,趁着大家在做登记的时候,谢襄在大厅里随意转了一下,忽然看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楼梯口处,那样子,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玉姐?”
谢襄有些惊讶的低呼,霍小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某一个线头似乎和很多事情串联起来,她隐隐触摸到了一些断续的线索。
霍小玉根本没给她猜测的机会,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她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里面有埋伏,跟我走。”
谢襄心口一跳,同跟过来的顾燕帧对视了一眼,顾燕帧点点头,几人又跟着她一同静静出了旅馆。
原本空旷的长街上,现在却多了两辆车,霍小玉走向其中一辆,曲曼婷和黄松齐齐跟上她,谢襄和顾燕帧上了后面一辆。
车里的司机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他看见谢襄上来,抬起头冲着她笑的很讨打:“同学,又见面了!”
对上那双充满朝气的眸子,谢襄愣了愣,随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是那日在火车上的人!你是玉姐的人?!”
“我叫小刀。”他再次笑笑,发动了车子。
谢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顾燕帧在一旁扶了她一下,她都没有注意。她扶住前排的座椅,将头探了过去,有些急迫的问道:“那枚金印?”
小刀并没有瞒她的意思,“承瑞贝勒想要金印,他出钱,我们出力,玉姐去医院从你那拿回来的。”
谢襄一下子坐回后面,被顾燕帧牢牢按着肩膀,她恍然大悟,原来那金印竟是霍小玉带走的……
她喃喃道,“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了金显蓉?”
小刀不客气的揭发说:“也不全是,玉姐拿了金印后放了一个假的进去,金显蓉应该是把假的偷走了。”
这些小贼!谢襄眼冒金星的靠在座椅上,任由顾燕帧抓着他,脑子里乱成一团,尽量分出心神梳理这几天的事情,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霍小玉将金印偷走后交给了承瑞贝勒,金显蓉发现了自己偷来的是假金印,才会大闹荣王府,前院兵戎相见,后院暗度陈仓,偷走了真金印。
而霍小玉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明他们是奔着这次拍卖会的真金印去的,解决掉甲板上的人应该也是他们,比自己先一步偷走游轮平面图的也是他们,日本商会门前的那人应当也是他们杀的。
想了一路,到了旅馆,谢襄回到房间,心中还是有疑惑,为什么金显蓉既要杀他们又要救他们呢?
她没注意到顾燕帧拉长的脸,全部的心神都被金印事件夺去了,从刚刚起,顾燕帧问了她好几回自己都没有回答之后,他就气哄哄的进了另外的房间,眉梢挑起来一幅受尽委屈的模样,就没有出来过。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揣摩顾大少爷的心思,谢襄拿起大衣,偷偷溜了回去,沈君山不知道他们转移地方了,刚才情况紧急,竟然没一个人想着要通知沈君山。
反正他跟着金显蓉,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话虽如此,谢襄想到金显蓉的危险程度,终究是不放心,即便又被嫌弃也好,也不想看见沈君山再被金显蓉欺骗了。
谢襄到了之前的那家旅馆门前,不敢进去,蹲在街角等候,时间太过漫长,也太过无聊,她有些困倦,索性倚在墙边眯了一会。
半晌,居然听到沈君山在叫自己的名字,谢襄揉了揉眼,看着在街上那个慌乱奔走的身影,谢襄连忙朝他挥手,“沈君山,我在这!”
沈君山急忙跑了过来,谢襄刚想站起来,脚却麻了,身体晃了一下,被沈君山伸手扶住。
他薄薄的眼皮隐隐透着微红,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脆弱。
谢襄稳住身体,想要推开沈君山,沈君山却不动,谢襄一愣,连忙解释道:“我没事,就是腿麻了。”
沈君山的眼睛里有种她读不懂的情绪,缓缓地说:“你怎么在这?”
谢襄说:“玉姐来了,她说这家旅馆不安全,要带我们走,我怕你回来找不到人,就跑回来等你。”
沈君山默默咬牙,放开了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等了这么久,很冷吧。”
谢襄摇头:“你刚刚怎么了?是以为我们出事了吗?”
沈君山给她紧了紧衣领:“我刚刚找遍了房间,发现没有你的身影,我,很着急。”
总是完美梳上去的头发散落下几根发丝,沈君山的模样竟是有几分潦落,小巷的阴影下,谢襄嘴唇动了一下,勉强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先回去吧。”
向前走了一步,脚步又踉跄了一下,沈君山揽住她,谢襄尴尬的道:“刚才睡着了,腿麻了。”
沈君山默默垂下眼,“我扶着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沈君山没有说话,手却仍是没有松开,谢襄也不好再推辞,只得让他扶着走回了旅馆。
其实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的腿就已经完全好了,可沈君山很是执拗的扶着她,那双手有力、固执。
没关系,毕竟受了惊吓,想扶着就扶着吧——谢襄在心里说,就这么进了旅馆,推开门,看到霍小玉和顾燕帧几人正围在灯下仔细的商讨着这批宝物的去处。
听到声音,顾燕帧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看到沈君山扶着谢襄肩膀、而谢襄身上披着那件明显不是她自己的大衣的时候,眼皮一颤,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