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凯旋归营的当夜,在切尽三部大营外盯着的夜不收便连夜送了消息回来,摆言太部内讧,随后切尽部伙同吉能部吞并了摆言太的军队。
帅帐里,脱了衣服的高进身上不下十处箭伤,好在他的铠甲坚固,内里又贴身穿了以坚韧著称的濮绸,那些箭伤并未入肉太深,清洗伤口后敷了金疮药便无事,反倒是身上被那些铁骨朵狼牙棒砸到的地方伤到筋骨,非得好好静养些时日才行。
白日连破三部精兵,朔方铁骑虽然还剩下五百多,但是人人带伤,真正能继续作战的不到三百,不过眼下三部苏鲁锭在手,又有摆都的人头,高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哎,可惜了,要是能趁这机会……”
帅帐里众将也几乎都是光着膀子,除了张坚外,人人都受伤不轻,眼下听着张坚在那里感叹,俱是觉得确实有些可惜。
“也没什么可惜的,切尽和吉能二部此番吞并摆言太,却是失了人心。”
高进倒是不那么想,他现在反倒是担心切尽部和吉能部会不会避而不战,草原上的秋天短暂,到了冬天就算他这边能继续打下去,可杜弘域那些官军可吃不了这苦头。
虽然大胜,可高进也没让军中太过肆意欢庆,需知切尽和吉能两部还有近两万人马,这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河套问题,他自是不愿轻易放弃。
“大家归营后,好生歇息,等猛克什力、沙计二部的兵马到了,咱们便去攻打切尽二部。”
“是,都护(二哥)”
众将领命后,俱是各自起身回营,只有张坚留在最后,等众人走光后,他才返身而回。
“怎么,有事?”
“高爷,猛克什力、沙计二部虽然恭顺,可是若灭了切尽二部,只怕他们会……”
“你是担心他们会趁机吞并切尽几部的部众,实力大涨,反倒会威胁咱们?”
“是的,高爷,那些鞑子始终和咱们不是一条心。”
张坚冷声道,在他看来既然要拿下河套,何不干干净净地拿下来,那猛克什力和沙计两部,最近这段时间仗着他们朔方的声势,族中部众都有七八千,这要是再得了切尽三部的兵马部众和地盘,万一他们起了异心可不好办。
“打下切尽三部,他们的部众牛羊马匹,我朔方拿大头,不会叫那二部有机会做大。”
高进示意张坚坐下说话,张坚能想到这些事情,已经很让他意外了,要知道其他人可没想那么远,但是张坚想得还不够深远,正好有些话他说给张坚听,好让他告诉其他人。
“大公子要复套,但是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土默特部察哈尔部都还在那里,咱们不能做那众矢之的。”
“河套这里,还需要猛克什力部和沙计部做样子,朝廷是什么德性,你应该清楚,大公子所求的是复套后的封侯大功,可咱们要的却是朔方永镇河套。”
“所以复套之事不急,有时候东西得来太轻易,便不会叫人珍惜。”
看着侃侃而论的高爷,张坚顿时便明白了过来,高爷这是要养寇自重,谁叫当今那位皇爷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朝廷里那些阁老大人们也全都是轻鄙他们这些武夫的。
而且这复套大功太过容易,那位大公子也未必会记着高爷的好处。
“高爷,末将明白了。”
“有些话,我不能明着说,你既然晓得了,有空的时候便告诉大伙,但是记得不要传得人尽皆知。”
高进看向张坚,眼下朔方部的实力还不足以真正立足草原,他还需要那位大公子为他遮风挡雨几年,到时候等他羽翼丰满,他自会取了这复套的大功来报答。
张坚领命而去,心中火热,今日这番话后,无疑是高爷把他真正当成了共谋大业的心腹,想到如今朝廷腐败,西北地方上日渐残破,他觉得日后大事可期。
“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反贼!”想到今后,张坚不由心中自嘲,可是走路时的步子却轻快不少。
……
瓜分了摆言太部后,萨囊自和那言见了面,如今只剩下他们两部,是战是和他们都得商量个结果出来。
“咱们赢不了。”
包裹里箭伤的那言面色苍白,他是真的怕了高进,那支白马骑兵太过可怕,冲锋起来简直不讲道理,更不用说那高进麾下还有鸟铳手、杀手队更兼朔方部的剽悍轻骑,萨囊虽然瞒着他,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萨囊昨日第二阵是怎么大败亏输的。
“咱们是赢不了,可是他也未必能啃得动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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