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后,这一战后有了自己名字的朔方铁骑们举兵高呼咆哮,而这时被他们视若神明的都护已然再次高声喝问,“众儿郎,尚有气力杀敌乎!”
“血不流干死不休,杀杀杀杀杀杀杀!”
众将里王斗和张崇古率先怒吼起来,接着便是杀声震天,这摧枯拉朽的血战过后,朔方铁骑的士气已经气冲云霄,只要都护马鞭所指,他们就敢杀他个天地反覆。
“报!”
不远处,又有夜不收飞骑而来,当那名夜不收来到尽是披甲的尸山血海里,满面潮红地大声道,“都护,吉能部大军已至,正接收切尽部残部。”
“贼军离我部多远。”
“不到三里。”
“回去告诉老鲁,待我破了吉能部,夜不收随我再破摆言太。”
“得令。”
那年轻的夜不收闻言,浑身激动得不能自已,高呼声中翻身上马远去。
“阿升,你带受伤的兄弟们送战死的兄弟归营。”
看着不能再战的二十七名士兵,高进看向了陈升。
“二哥!”
“阿升,听我说,我们接下来冲破吉能部后,马匹便不能再战,你回去后挑选战马,另外让张坚自领数百骑接应,叫他伺机而动。”
“我等着你回来和我马踏摆言太!”
“是,二哥。”
陈升红着眼和受伤的士兵带着战死士兵的遗体回转大营,待他们远走,高进看向身边众人道,“全都上马,咱们走。”
三里地不算远,高进领兵往吉能部大军去时,前两里地只是策马缓行,让胯下战马能够再恢复些体力,能够支撑接下来的冲杀。
当距离已经停下来的吉能部大军不到里许时,高进能看到那些溃散的切尽部败兵大都聚集在了吉能部大军正面,只是不知道那个萨囊汗王在不在。
因为被前方的切尽军败兵阻隔了视线,吉能部的兵马并未发现远处地平线出现的马队有什么不对劲,直到那支马队逼近里许不到然后策马小跑,接着便是短短几下呼吸间蹄声如雷才感觉到不对。
这时候,吉能部前方那些切尽部数百的败兵听到那可怕的铁蹄声时如惊弓之鸟般慌张回头,接着便只看到席卷而来的烟尘里若隐若现的赤焰旗影,直接炸开了锅。
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对于高速冲锋的重骑兵来说,就是短短片刻功夫罢了。
那些被打得丧胆的切尽部败兵不管是普通骑兵还是怯薛军,全都疯狂地向前向两侧逃散,直接扰乱了吉能部大军的队形。
到最后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切尽部败兵没有勇气回头和那可怕的白马骑兵拼杀,反倒是被这股大势裹挟着抽刀砍向了前方拦住逃命去路的吉能部骑兵。
朔方铁骑就这样继续狂暴的一头撞进了吉能部的前军,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打穿了前军,要不是那言这个吉能部之主在见到切尽部的败兵后停下大军,让怯薛军尽数到中军护卫,只怕他就要直接暴露在朔方铁骑的兵锋下。
萨囊逃走时可谓是狼狈至极,还丢了苏鲁锭,自是无颜去另外两部求援,所以那言直到高进杀过来,还不知道切尽部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是当他看到那支人马被血浸透,白马化作赤马的铁骑杀入自家的怯薛军时,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血战过后大获全胜的朔方铁骑打得更加狂放,他们已经知道那些怯薛军也不过是仗着身上甲胄才比普通鞑子骑兵敢战,可是他们的甲胄更加坚固刀枪更加锋利,于是交战时便避过要害,以伤换命。
吉能部的怯薛军只有七百,在普通骑兵被切尽部败兵冲散,等于是和冲锋起势的朔方铁骑硬碰硬地照面厮杀中,从开始就被压制得节节后退,要不是他们提前在苏鲁锭前列队完整,全军皆在,怕是已经被打穿了。
“老师,为我掠阵。”
尽管麾下朔方铁骑仍在不断向前突进,可是高进知道他们连冲两阵,马匹支撑不了太久,不能一鼓作气地冲透敌阵,夺了苏鲁锭,只要他们露出颓势,就会遭到更加凶猛的反扑。
始终在侧翼护住高进的程冲斗领着两个弟子,策马向前遮掩住高进后,从马鞍旁抽出角弓的高进引弓上弦,便朝着五十步外的苏鲁锭下一连三箭射出。
这三箭射得既狠又突然,本来尚自镇定观战的那言肩窝中箭后骇得脸色苍白,而他身边护旗的侍卫则是身中二箭,抓着的苏鲁锭也遥遥欲倒。
“王爷!”
侍卫们慌乱的叫声中,正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怯薛军中有人回头,接着便响起了更大的惊呼声,然后尚自抵挡的怯薛军们就崩溃了,因为他们的汗王被侍卫们架着跑了。
那言绝望地看着那放下弓后挥矛杀散怯薛军,抢了他吉能部苏鲁锭的可怕骑将,忽地想到汉人有句话叫做,“咫尺间人尽敌国。”,这时他耳畔传来了那些可怕骑兵的欢呼声,“都护神射!都护神射……”这才知道这骑将就是他和萨囊他们口中那姓高的小儿,不禁满面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