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高进不是有意要显摆军势兵威,实在是兵马日日操练,威势自生,而他身后的张坚感触最深,他在骆驼城时,手下兵马三日一操,每日操练半日,已经觉得放眼延绥镇,也没兵马能比得上。
可是直到高爷麾下,他才晓得自己过去实在狂妄,高家军日日操练,隔六日休一日,终日操练,每日里半日必是行伍队列会操合练,所以大军行进时宛如一体,就连马队也是如此,冲锋时如墙而进,绝无间隙。
这样的兵马,张坚敢说,也就是当年的戚家军也未必能比得上,只是这样的兵马实在太耗费银钱,那每日光吃的就叫他心惊,就是那些将门家丁也没得顿顿有大肉吃。
随着兵马越近,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们也越发心惊,这等阵势森严的兵马他们只在说书人口中听到过,郑府前的下人们最直接,那胆子小的光是看着那些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甲军士,就被吓得够呛。
好在距离郑府大门前不远的时候,高进主动下马,他身后的马队亦是人人齐刷刷下马,然后牵马伫立,看得随着祖父大步出迎的郑孝玉眼神中异彩连连。
“高百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郑老爷满面红光地说道,光是看到今日这等兵马,他便觉得不亏了,这高进果然擅长练兵,这要是钱粮充足,能有这样的兵马过千,足以横行数县,便是那神木卫也不过如此罢了。
边地如郑家这样的豪强,对于朝廷官府并不畏惧,他们怕的是高进这样握着刀把子的武夫,像是那些养着数千童仆,私军上千的大豪强便是连地方上的百户府千户所都不放在眼里的。
“世叔哪里话,倒是我来得匆忙……”
高进这一声世叔,顿时让郑老爷脸上笑开了花,他本来还以为高进最近声势大振,未必会把他这样的豪强放在心上,没想到还愿意认下他这个世叔。
“来,世侄里面请。”
郑老爷一边说道,一边招呼管家,准备款待高进麾下兵马。
“世叔不必费心,我等一会儿便走。”
高进没打算在郑家镇逗留,摩天岭那边已来了消息,出面的是丰子沟的百户杨春,约他见面。
“哎,这是什么话,来了世叔这里,要是连顿饭都不吃,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你世叔小气。”
郑老爷佯怒道,还是让管家下去杀猪宰羊,准备吃食来招待高进麾下那些雄壮的兵马。
高进婉拒不得,也只能随这位世叔去了,一路进了郑府,高进倒是瞧见个穿着宝蓝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朝自己怒目而视,只不过他尚未开口询问,边上的郑老爷瞧见后,已是大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郑孝玉看着父亲被祖父骂得灰溜溜地回了后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正所谓子不言父过,父亲不舍得他去河口堡,更是觉得祖父老糊涂了,可是他对于读书科举浑然没有半点兴趣,那朱子集注他不是没读过,可是怎么读都不喜欢,反倒是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到了书房,郑老爷自招待高进坐下,郑孝玉很是殷勤地烧水泡茶,让高进亦是觉得木兰没说错,这郑家子倒是值得培养。
一番寒暄后,高进也道明了自己来意,他路过郑家镇,临时起意过来拜访,倒是没带什么礼物,请郑老爷莫怪。
“贤侄哪里话,你能来,老夫高兴还来不及。”
郑老爷哪会在乎什么礼物不礼物,高进这等给足他面子的态度他很受用,更何况如今郑家倒是需要高进来撑场面,好叫那徐通也有所忌惮。
谈话间,郑老爷自问起高进此行目的为何,实在是高进带的兵马足以横行神木县内,他不免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贤侄此去丰子沟还需小心,两个货郎而已,能救则救,不能救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对于郑老爷的话,高进不置可否,但凡他麾下所属,他必定倾尽全力相救,眼下他这高家军刚刚成型,正是最需要凝聚人心的时候,被抓的刘三他们名为货郎,实则是他高家军细作,他不能就这般放弃他们。
郑老爷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高进并非他所想的那种冷血之徒,于是也不在这话题上牵扯,在他看来高进去丰子沟,只要不犯险,那些百户们纵使联手,也绝不是他对手。
“对了,贤侄,你派人送来的那些羊毛衫可还有,这几十件压根不够卖的。”
“不瞒世叔,这些羊毛衫乃是极西之地的鞑子用金羊毛所织,小侄也是和那蟒金部有些关系,才弄到一批来发卖,等过些时日,摩天岭事了,小侄要去塞外一趟,若是还能弄到一些,必然送到世叔这里。”
“那就有劳贤侄了,对了,贤侄要收购的那些猪苗,我已派人去收,本待要与这孙儿送去河口堡,不过如今怕是不成了。”
郑老爷看向身旁的孙儿,朝高进笑着说道,高进随即会意,这郑家子是想跟自己一起去摩天岭,于是他想了想道,“世叔自另外派人送去河口堡就是。”
郑孝玉闻言大喜,他明白这位高百户是答应带他同行了,于是他连忙行礼道,“多谢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