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顾院长,不怕您笑话,我家翠花害的好像真是相思病,她从昨天回来到这会儿一口饭都没吃,额头滚烫滚烫的,神志都不清了,净说梦话,净说糊话。”
“说什么梦话糊话?”顾院长追问道。
“她……她喊大头,喊韩老爷,她……”
王千里反应过来,禁不住骂道:“这事能怪谁,怪只能怪你和你婆娘!谁不晓得你家翠花喜欢大头,余三姑生怕大头被你家翠花抢走,甚至把娘家的那些个堂妹表妹全喊来了。结果你们倒好,刚开始上赶着要攀这高枝,还托我去帮你们跟韩老爷说。后头听说韩老爷和大头要去上海办差,办完差就从上海直接回四川老家,你们又觉得这亲一结,你家丫头就真成泼出去的水,又反悔了!”
“四川是太远,王老爷,您一样有闺女,您家闺女要是嫁那么远,您舍得吗?”
“我闺女要是嫁那么远,我是舍不得,但我舍不得是因为今后很难再见着闺女,你和你婆娘舍不得那是因为担心今后占不到女儿女婿的光!”
“王老爷,瞧您说的,养儿不就是防老的嘛。”
“好好好,你有理行了吧,反正翠花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这事你别跟我们说,说了我们也管不着。”
顾院长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也禁不住笑道:“李瘸子,你都说了翠花害的是心病,既然是心病就得用心药治。跟我们说这些真没用,你还是回去好好劝劝,就说好后生多的是,回头帮她找个合适的。”
“顾院长,您是不晓得,这丫头去韩老爷那儿烧了几天饭,心气都烧高了。就想嫁给官老爷,做官太太。您说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去哪儿帮她找官老爷!”
“本来有机会的,是你和你婆娘不同意,这能怨谁?”
“我……顾院长,我……”
“别我啊你的啦,跟我们说这些没用。”
……
与此同时,江南大营的一个营帐中,因打起仗来跟张国梁一样不要命而被誉为“小张”的千总张玉良,正同“老虎”虎嵩林、“小虎”虎坤元等人一起围着保安营都司周天受,商量要不要跟外面的弟兄们一样往老家汇钱。
周天受刚从阵前回头,还不晓得营里发生的事,哭笑不得地问:“没开玩笑吧,你们居然打算把用命赚的银子交给杜三?”
“大哥,要是光杜三一个人来,打死我们也不敢把银子交给他,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往老家汇银子的事等会儿再说,先说说他是咋回来的?”
“大哥,您放心,他倒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前几天薛老爷和刘老爷说的那个在泰州做两淮运副的同乡,不光认得他,跟他还有交情。见雷以诚打算让从我们这儿过去的兄弟攻城,担心他死在扬州城下,就想法儿把他从雷以诚那儿调出来了,现而今好像是狼山镇青山营的千总。”
“那他不好好呆营里,跑回来做什么?”周天受追问道。
小虎刚去打听过,兴高采烈地说:“这我晓得,听前些天从江北来的那位周先生说,青山营的人早在贼匪犯扬州时就跑光了。杜三现在是既没上司,也没手下,甚至连营盘都没有。反正是没人管他,他现在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龟儿子运气真好,跑江苏来还能遇上贵人。”
“大哥,你别说,他还真遇上贵人了!”张玉良接过话茬,羡慕地说:“那位韩老爷可了不得,不光顶带是皇上钦赐的,官职是皇上特授的,来江苏上任前还做过我们重庆府在京城会馆的馆长,要是哪天来我们营里,连向帅都要以礼相待。”
“这么说杜三是去京城投供时认得韩老爷的?”
“应该是。”张玉良点点头,又说道:“他这次回来,不但有韩老爷的书信,还把日升昌泰州分号的账房先生带来了。说只要把银子交给他,他就能帮着把银子捎回老家,家信也可以帮着捎,不过要付脚钱。你没出去看,你出去看看就晓得了,营里这会儿已经炸了锅,弟兄们全在凑银子,几个书办帮着写信都写不过来!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杜三那龟儿子现在真成了营里大红人,不晓得有多少弟兄围着他转!”
“鬼晓得他带来的是不是日升昌的账房先生,银子要是被他卷跑咋办?”
“他应该没这个胆。”
“大哥,不会有假的,听说不光薛老爷、刘老爷要托他往老家捎信捎银子,连向帅都打算让他往老家捎银子!”
杜三不但贪生怕死,而且喜欢占小便宜,周天受觉得把银子交给杜三不靠谱,可想到千里迢迢往老家捎信捎银子太难,不能就这么不许弟兄们去找杜三,沉吟道:“你们先别急,我去问问向帅,这事等我从向帅那儿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