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姓的钱,再想到初来乍到不能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干脆笑道:“这就劳烦吴兄。”
“应该的,应该的,谈不上劳烦,”吴吏目咧嘴一笑,又举杯道:“其实我们全是在为大老爷分忧,全是在为朝廷效力。”
喝得迷迷糊糊的老学正见他端起酒杯,以为又要喝酒,立马端起杯子附和道:“对对对,为大老爷分忧,为朝廷效力!”
……
人还没到任,辖下的地盘和百姓倒先丢了四分之一,这顿酒韩秀峰吃得索然无味。
张光成没想到州同和吏目如此嚣张,送走他们之后一脸尴尬地说:“韩老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等家父的病养好了,一定会帮您把那些庄镇要回来!”
“张兄这是说哪里话,俗话说能者多劳,吴吏目愿意为令尊多分点忧这是好事。”
“是,是好事。”张光成嘴上说是,心里却在暗骂州同和吏目不是东西,暗想要是老爷子身体康健哪轮得着他们如此猖狂。
这顿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听到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消息,前些天刚拜见过的仪真知县居然被革职待参了,韩秀峰能理解张光成的担忧,也终于意识到州同和吏目为啥会如此有恃无恐。
那十几个庄镇丢就丢了,韩秀峰根本不在乎,边走边笑道:“张兄,我才晓得姜堰、白米和海安全有驿铺和铺丁,有驿铺和铺司兵通信也方便,我不是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启程吗,打算先给海安那边写一封信。”
“给方老爷写信?”
“不光是给方兄。也想知会下巡检司署的书吏和差役。”
相比要打造五十副手铐脚镣去海安上任,在张光成看来写一封信实在算不上什么,一口答应道:“小事一桩,韩老爷,您就在二堂写吧,写好就让铺兵给您连夜送去。”
“谢了。”
“举手之劳,谈不上谢。”
……
走进二堂,张光成立马喊家人笔墨伺候。
韩秀峰拿起笔沉思了片刻,随即俯身挥毫泼墨。
吏部掣选署理海安巡检韩示
大宪檄委,署海安巡检事,将于腊月十八到任,为此谕,仰阖衙书役人等知悉。即将上任礼节须知事宜,造具简明清册,以凭查阅。公馆衙署只须洒扫洁净,毋得张灯结彩稍事奢华,应用一切器具照常备置,不准藉端苛派扰累民间。书役绅民,诸色人等,一体凛遵勿违,切切!
咸丰二年腊月十七日
写好时间日期,韩秀峰放下笔从怀里取出私印,沾上印泥盖了上去。
张光成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韩秀峰一个九品芝麻官,居然跟那些大老爷一样写什么上任檄文,看着檄文中“只须洒扫洁净”、“毋得张灯结彩”和“不准藉端苛派扰累民间”,再看看韩秀峰身上穿的那件旧棉袄,心想你难不成真想做个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