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太子妃根本没有母仪天下的德望,要不是圣德太后及时赶到,恐怕连废黜太子妃的话都当着宫人的面儿说了出口。”
春归低声道:“你一贯是个稳重的,今日可也得先沉住气,圣慈太后一时急躁才说出的气话,太子妃不至放在心上,你是太子妃身边人,也莫要为太子妃委屈不平,太子妃的德望,两宫太后其实心里明白,皇贵妃心里明白,太子殿下心里更明白,快些去净面吧,瞧你脸上的胭脂都糊成一片了。”
她推开门,只见外间挨着窗的炕床上,明珠正坐着奋笔疾书,见她来了才搁笔想要起身相迎,春归赶快两步过去,她也不行礼,伸着脖子一看炕几上的宣纸,先就笑了:“明妹妹是靠默写《荣枯鉴》静心凝神?”
明珠拉着春归往炕上坐,自嘲一笑:“善恶有名,智者不拘,天理有常,明者不弃,这道理祖父自幼便教导给我,不过是我心性尚且不够沉稳,才因他人之责训浮躁。”
“圣慈太后可不是他人,是明妹妹的尊亲祖母,受到长辈无端责斥,明妹妹又不敢顶撞争辩,心里浮躁自然是难免的,我们这般的年纪,若能修练成心如止水,倒反而与那槁木死灰无异了,明妹妹能以默写《荣枯鉴》平息情绪,这法子倒是新雅。”春归笑道。
方才听明珠说起慈庆宫发生这场祸端。
“是史才人,她原就有些尖酸刻薄,又爱挑拨离间弄小性,不为殿下所喜,她心里便越发的气躁了,不
敢在我跟前不敬,常寻其余姬妾的不是斗嘴使气,尤其对待和她一齐入府的魏才人,都不知把魏才人气哭了多少回。魏才人小产之后,我劝着殿下对魏才人好生安抚,殿下便有两晚亲自去看望,这引起了史才人的妒恨心,不知她暗中使了多少钱,竟买通了魏才人屋子里的宫人,打听得原来魏才人根本就没饮医官开方让她养胎的汤药,这才导致小产。
史才人一状告到了寿康宫,圣慈太后一听就动了怒,叫魏才人去当面训斥,逼着我狠狠惩诫魏才人,魏才人畏罪,当晚便投缳自尽了。”
于是这事便越发被圣慈太后视为大不吉,喝斥明珠身为太子妃未来的六宫之主,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处办不利,把魏氏小产的罪责也扣在了明珠头上,当场就说要把乔氏接去寿康宫养胎的话。
“明妹妹怎么想?”春归问。
“慈庆宫闹出这样的祸事来,我的确难辞其咎,圣慈太后既要把乔才人接去寿康宫亲自照顾,我当然不会有异议。”
春归颔首:“乔才人去了寿康宫,至少在生产前,想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意外的,明妹妹倒是能够省心省力,不过明妹妹当真认为这其中没有乔才人的阴谋?”
“可我没有凭证。”明珠蹙眉道。
春归却松了口气:“明妹妹有所察觉便好。”
“当初陶氏动意去寿康宫安胎,可不是因为担心我会对她不利,图的无非便是她若产子,孩子被圣慈太后养于膝下,母子二人便有了图谋权位的助力,乔才人无非也是和陶氏一般的计划罢了,眼下慈庆宫里,不已有了乔才人的福气仅次于两宫太后、皇贵妃及我这话?我看我都是被捎带上的,在多少人看来,乔才人恐怕才有笑到最后的福气。”
“乔才人野心和陶氏无异,城府却比陶氏更深,至少殿下对乔才人并未起疑,可不比得早早便看穿了陶氏的居心叵测。”春归道。
明珠无奈:“是,殿下曾经跟我说过数回,都是称赞乔才人确然豁达爽利,胸襟又宽,言下之意无非是日后慈庆宫的事务,我若顾及不过来,完全可以让乔才人帮着打理,昨儿夜里魏才人出事后……殿下也责备了我几句,虽说今日还是殿下亲自去慈宁宫搬的救兵,终归是以为我应付不了这件事端,我在殿下眼里,着实是有失才干贤能。”
“明妹妹此时不用着急寻殿下辩解,当然也无需针对乔才人,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如何将魏才人投缳这起事故平息,毕竟皇上在病中,慈庆宫却生出如此不吉之事,若是张扬,恐怕更会引起争议来。”春归道。
“阿姐今日入宫,应当也是已经听闻了风声。”
“风声是龚望传出去的,这也应当是殿下的授意,意在让母亲好好安抚明妹妹,但母亲今日脱不开身,才让我先来问个究竟。”
“要想平息这件事端,那么便不能惩罚史氏,可史氏的确是这件事端始作俑者,若不追究她的罪责,如何能警诫内闱!”明珠是个嫉恶如仇的脾性,且素来便以礼法守则自律,着实不愿纵容史氏的错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