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摇了摇头,继而转过头去,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宴会在一片祥和之中结束了,王后体恤他们是使臣,因此特意派了近侍亲自从他们出宫。
正待众人正要走的时候了,一个穿着繁复宫装的宫女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史思齐身边,对着他低声道:“二殿下,王后娘娘有请。”
史思齐一愣,那宫女正是王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格桑,只见说完这话之后,那格桑便悄然离开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
母后这是有什么私密的话想跟自己说?
史思齐蹙起眉头,不知不觉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随即眸子一暗。
但愿……但愿不是因为那件事。
午后的合欢殿中冷冷清清,格桑直直立在门口,一刻都不敢懈怠地朝着四周看了看。
内室中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刚刚被她遣了出去。
此刻的合欢殿中一片静默,堂上堂下两人四目相对,愣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半晌过后,还是坐在上位上的王后娘娘率先打破了沉默。
“思齐,昨日你是不是带走了一个宝华殿的太监。”
史思齐抬起头去,看向王后眼神的光沉底黯淡了下去,冷冷开口道:“是。”
“那个太监人呢?”
王后心中稍微定了定,俯下身子开口,发髻上的佩环叮当作响。
“母后……”
十三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王后的眼神是她从未感觉过的陌生,右手隐在袖中,缓缓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
“只不过一个区区小太监,何以要劳烦母后亲自开口?”
“……”
王后一怔,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对方怀疑的眼神近乎让她只觉得无处遁形。
“思齐,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是登记在册的,那太监又在国师的宝华殿当值,这样贸然带走岂不是打了国师的脸?”
王后勉强镇定了精神,喉咙有些干涩。自座位上缓缓起身,走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史思齐的手,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在王后眼中,思齐这孩子一向十分孝顺,但凡自己蹙一下眉头,他就会心疼半天。
“是吗?”
王后一愣,仿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思齐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退后两步,冷声道:“打了国师的脸?”
说着,他冷笑了两声,仿佛有些好笑地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缓缓道:“那……国师就没有打我的脸,打父王的脸吗?!”
这番质问仿佛当众扒光了王后的衣裳一般。
史思齐看着对方又惊异又羞愧的模样,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一丝自嘲。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后有些慌乱地朝着四周看了看,随即走到史思齐面前,声音中带着些愠怒和心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史思齐也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自己的母后。
这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母后不愿意承认也就算了,可国师我处置定了!”
史思齐直接伸出双手来,死死地箍着自己的母后,眼神亮的惊人。
“你……”
王后愠怒,两手一甩,眼前这个儿子几乎要将自己气晕过去。
“胡闹!那可是国师,是全国民众的精神所至,你如何处置得了!”
“母亲就甘愿受辱?!”
史思齐有些激动地上前,开口道。
“我儿放心,国师留不了太久了。”
王后转过身去,留下一个美丽又冰冷的背影,说出来的话就像跳动的毒蛇一般。
“我儿安心登基,这些个腌臜事就由母后来吧。”
“可……”
史思齐一愣,上前一步,却被自己的母后生生打断。
“格桑……”
原本守在门外的伶俐宫女耳朵一动,立刻应了一声,开门走了进去。
“送二殿下出宫去。”
王后的声音有些冷淡。
格桑一愣,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王后背对着二殿下,声音冷淡,二殿下看向王后娘娘的目光也变得十分奇怪。
她只是个宫女,虽然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二殿下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二殿下?”
史思齐深深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拂袖跟着格桑身后一齐走了出去。
夜晚的合欢殿内灯影摇晃,王后披着厚厚的毛毯坐在宝座上,褪去了沉重的首饰和精致的妆容,此刻的王后才显示出一丝属于中年女子的沧桑之感来。
她又失眠了,好似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可怕的一天一样。自从那日之后的这十八年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都在担惊受怕。
思及至此,她缓缓从宝座上下来,坐到了铜镜前,细观摩起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