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泛起些火光,接着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渐渐靠近。为首的一男一女,骑术精湛,不一会儿已将四下转了一圈。
“哥黎罕,咱们兜了这么久,也没发现那老东西的踪迹,会不会已经跑远了?”
“我觉得不会,鹰语王当初悄悄来见咱们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她守大路南边,血焰王守东边,咱们来围堵北边,除非他插了翅飞出去,要不然绝对逃不出咱们血烟骑兵的包围圈。”
“也是。”说话的正是血族长公主祁楚,她擎着火把照着林间细细看了一会儿。
“咦?哥黎罕,你看!那儿好像有个人!”
哥黎罕一拽缰绳,奔了过去,随即喊道:“找到了!”
祁楚急忙冲上去,果然看见树旁靠着一个白发老人,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熟了的样子,正是伊穆兰大巫神温兰。
“他……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祁楚越看越觉得古怪,说睡着了却看着气息全无,可若说是死了,又不似死人那般面色灰沉。
哥黎罕挡在祁楚的身前一手拔出长刀,小心地靠近温兰,果然是一动不动。他试着伸手去推温兰的肩膀,不料手才刚刚碰到一点,就听到一阵碎裂声,紧接着温兰整个的身躯犹如碎裂的琉璃一般裂成了无数的冰碴落在地上,看得祁楚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怎会如此?这……这是什么妖术么?
”
“这……这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么邪门的事儿。”
两人正面面相觑间,头上一阵鹰啸,身后又来了一队人马,正是鹰族族长珲英。
她见祁楚怔怔地站在那里,问道:“我见哨鹰一路向北飞来,估摸着大约是在这里,如何?可抓到人了?”
祁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指着地上那滩白色的碎冰说:“算……算是抓到了吧。”
珲英看来看去也没看见人,奇道:“抓到了?我如何瞧不见?”
“喏……我们也是刚看到,哥黎罕见他坐着不动似睡着了一般,想要上前推醒他,结果一碰他,他就碎了……”
“碎了?”珲英听得莫名其妙,急忙下马凑上前去看,果然如祁楚所说的,地上些碎裂的冰碴,可全然看不出是个人,只有残留的衣物似乎是温兰平日所穿的服色。
她小心地用手指抹了一点冰碴在鼻下嗅了嗅。
“原来如此……”
祁楚见珲英有了头绪,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碎了?”
“他大约是自尽了,吃了些落晶粉……”
“落晶粉?”
“嗯,我那里有许多当初他交给鹰族的落晶粉,也是这般气味。这落晶粉入水成冰,立竿见影。想必他自觉走投无路,又不想被俘受辱,于是索性吃了落晶粉,五脏六腑连同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结成了冰,整个人都成了冰块,所以哥黎罕一碰,就碎了……”
祁楚听了珲英的话,茫然地看着那一堆冰碴,一时不知所措。
是这个人骗得自己险些葬身大漠,又负了二十年的韶华光阴。她想过要如何报仇,也想过他会怎么死,但她从未想过温兰会自绝得这般尸骨无存。一时间恨意虽消,却满脑子空白。
原来……人还可以死得如此干脆。
三日前,珲英悄悄地来找她,与她说了活捉温兰的计划时,她只觉得兴奋不已。以前一心想杀朱玉澹,后来又一心想杀温兰。可现在这两人都死了,接下来呢?
我祁楚的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呢?只是为了恨意吗?
哥黎罕见祁楚的脸色铁青,见到最憎恶的温兰死了也没有丝毫喜色,有些担心,于是轻声问道:“长公主……长公主?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回营歇息?”
温柔的语气犹如春雪初融,祁楚忽觉泪眼朦胧,顺势靠在哥黎罕胸前。长发虽然遮住了脸庞,但哥黎罕分明能感到胸口有些湿意。
珲英对此二人常常形影不离之事早有耳闻,今日亲见只觉这祁楚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十足是血族女子的性子,说爱便爱,说抱便抱,当下只得当成没看见,转过身去干咳了两声道:“碎成冰也好,化成灰也罢,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赫桂!”
赫桂立时上前应声道:“在。”
“找个稳妥的盒子,将地上的那些冰碴连同残留的衣物一并装进去。小心带回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