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询问新阳县的事儿,知道自己的旧令还保得一县百姓平安,那必然心情大好啊。
所以李卓从李重延离开新阳县的第二天起,就私下吩咐了新上任的县令说,旧令依旧,一切赏银找泾州府来支取。
所以在新阳县的县城里,李重延还是百姓口中的李青天,而在县城外,他也还是匪人们心中的财神爷。
那个男人被洒了石灰,又砍不了人,正心中慌张,忽然觉得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一下几乎要昏过去,他急忙转身劈过去,不料一刀劈空不说,肩后又挨了一下,撞得他一脚跪在地上。
那男人不得已放缓口气求饶道:“诸位,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若是要银子,我这儿还有一些,只管拿去,还请手下留情。”
“嘿嘿,手下留情?放了你岂不是跟财神爷过不去,再说了,县太爷有令,碰到你这种人的,就该弄死,咱也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饶你不得啊。”
话音刚落,已是一块大石头朝那男人砸了过去,男人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已被砸碎了脑袋倒地上了。
众人见那男人已死,立刻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开始翻拣身上,果然搜出不少银票,足足有好几千两!
“嚯,今儿个这一笔真是赚得发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能带那么多银票出来。”
黄老三凑过来摸了摸那男人的腰间,居然摸出一个腰牌,那腰牌上正面有“龙鳞”二字,牌边还镂着祥云的纹样。
“咦,这玩意儿有些眼熟,像是军营里的腰牌。”
“难道是个军爷?”
众人不觉有些惧意,边上一个大汉却笑道:“怕他个鸟,咱要是入了营,也都是军爷。苍梧国里咱泾州出去的军爷难道还少么?”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舒了心怀,哈哈陪笑起来。
黄老三眼见,从那人怀里又摸出个小小的袋子,以为是什么好宝贝,解开一看却是一方印章。章上的字扭扭曲曲,不大认得。
黄老三仔细辨认了半天,忽然叫了起来。
“这个字我认识!这不是办白事的时候都会写的那个字儿嘛?念……念‘奠’!原来这人姓奠!”
旁边立马有人骂道:“呸,听过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从没听说过有人姓奠的,这可不是给自己找晦气么?”
“俺倒觉得他姓得挺应景的啊,这不躺这儿了么?”
另一个识得几个字的抢过印章也细细看了一会儿,笑道:“你这眼珠子是长屁股上了,这‘奠’字边儿上明明还有个耳朵。这人姓‘鄭’啊!”
黄老三不耐烦了,“管他姓正姓反,这章归我了!怎么说也是我把他给诓来的,我得多拿点。”
大家纷纷点头道:“使得,使得。”
有人问道:“黄老三,我就觉得有件事儿挺奇怪,你昨儿个跟咱们说今天能有笔大买卖,今天就撞见了这军爷。这也他妈的太巧了吧?”
黄老三一听,神秘兮兮地说道:“说起这事儿啊,可还真是神了。”
众人闻言好奇,凑上脑袋齐声问道:“怎么神了?”
“昨夜里有人给我托梦,说今天定然有笔好买卖,让我早早地就去县城外的山路上候着,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众人啧啧称奇道:“还有这等事?”
黄老三得意,嘿嘿一笑道:“更神的事儿还在后头呢,这托梦给我的人呐,咱们大家都认识!”
“快说!是谁啊?”
“就是先前的那个县太爷李青天呐!梦里面他还是那个公子哥的模样,不过脸色有点儿白,病恹恹的。我就问,李青天您身子不大好啊?”
“居然是他!然后呢?他说啥?”
“他说养了一阵子了,总不见好,心里又惦着新阳县,怕大伙儿们没吃没喝的,所以就来提点一下。回头大伙儿开了张换了银子有酒肉吃了,他也算是除了块心病。”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哎呀呀,这样的县太爷咱哪儿找去啊?”
“可不是嘛!不仅是咱的李青天,还是咱的财神爷!”
黄老三正色道:“我也是这么寻思着,咱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今日得了那么多银子,是不是该去庙里给那李青天供奉盏大海灯,祷他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啊?”
“应该!”
“没错!”
“有道理!”
“有情义!”
匪人们嘴上称赞着黄老三,手上瓜分着银票,然后把那尸体一抬,往县衙门领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