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尘终于出言允诺道:“裴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裴大人的家私我也不会动分毫。然而若是就这样放裴大人出去,只怕沿途保不定还会遇上什么风波。不如这样,裴大人就在我这营中住几日,待我落城之后自是要回瀚江向圣上复命,届时替裴大人在圣上面前言明事情的经纬,也好替大人请功,如何?”
裴然眼珠子一转,心想莫非这小子真有本事平定帝都?看他的十八国伏城之计倒也使得不赖,不如索性就赌上一把,随他在营中住上几日。真要是能落了城,我还跑什么呀?带着金银回家继续过日子去啊。到时候朝中一片萧瑟,我裴然能挺身而出,和这个什么苏学士一文一武,那岂不是能将平定帝都的功劳抢过一半来?
想到这里,方才的惶恐之意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心花怒放。
“苏学士既然这么说,我裴然当然求之不得。如今国贼当道,匹夫有责,我裴然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要平定帝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不推辞!”
苏晓尘暗自好笑,心想若是小潋在这里,观得他这等的花花肠子,只怕恶心得当场要吐出来,当下忍住笑意回道:“那好得很。”
不过两日,帝都忽然躁动起来,从一早上便从城门处涌出大批的百姓朝四面八方逃散开去。苏晓尘命鹫尾易容后前去打探后才得知,那些百姓都是暂时出城避难去的。
“城中出了什么事?”
“陈麒的首级已挂在城楼上了。”鹫尾答道。
苏晓尘闻言微微一笑:“舅舅果然下手极快。具体说说,是怎么个情形?”
“是苏学士的离间之计奏了效,叶尚书和郑崙私下商定暗算了陈麒。叶尚书先是假意请陈麒去青槐山庄,说是替陈麒和郑崙调和,郑崙又佯装服了软,哄得陈麒多喝了几杯。两人趁着陈麒大醉,便割了他的首级,对外宣称是陈麒通了敌,想要安抚人心。”
“安抚人心?可怎么百姓反而逃了呢?”
“这个就是老天开眼了。前些日子里裴尚书在城中各处布了粥棚,结果他逃跑之后,粥棚自然就无人料理。那些贫苦百姓本来得知是能布施个十日八日的,不料才三四日就不布了,个个恼火,于是开始滋事寻衅,恰逢叶知秋心里有鬼,觉得这定是十八国伏兵乘机闹事,于是大肆镇压,打死了不少闹事者,还误伤了四处的百姓,结果就激起了民变。”
“这可真是节外生枝了。”苏晓尘皱眉道:“可城中毕竟有龙鳞军,百姓一时间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时间不是对手,但百姓毕竟人多势众,于是叶尚书就被逼得将所有的龙鳞军撤离的城池的四边,退居皇宫附近的百官邸所,将权贵和百姓用高墙彻底隔开了。有些百姓觉得帝都动荡不太平,城门也无人看守,所以便趁机逃散了。”
“好得很,我等的便是这一天。只要舅舅他把百姓隔在外围,我要动手便再无后顾之忧。
鹫尾,我前些天吩咐你准备的事都进行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最多再一两天便可齐备。”
两人正说话间,恰逢徐孚探头进来,听到苏晓尘要动手,兴奋地摩拳擦掌道:“怎么个动手?苏学士快吩咐,我老徐好早做准备。可是要大杀一场?”
这段时日里徐孚对苏晓尘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言语间早忘了自己只有区区四千人。
“哈哈,徐将军来得正好,是要交代你些事,只不过不是大杀一场。”
“那是……?”
“徐将军,如今龙鳞军已悉数撤往城内固守皇宫附近,城门各处防备空虚。三日后,你可将四千人分作三批,守在迎曦门、崇景门、百泰门这三处城门,只看城中火起,便会有人四处逃窜。若是百姓你就放过,若是官兵就地招降,若是权贵么……俘虏起来严加看守!”
“火?”徐孚尴尬地看着苏晓尘,笑道:“苏学士……你这是要火烧帝都?”
“是!以下攻上,火攻是最好的法子,只要火势一强,自然会朝上烧,胜过千军万马围城。”
“可是苏学士啊,你也知道咱这万桦帝都……”
“徐将军是在担心龙涎口?”苏晓尘显然猜到了徐孚的忧虑,“不错,世人都以为龙涎口是用作灌溉城下良田之用,其实当年慕云太师们凿了这龙涎口,最大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以火攻城。千万个龙涎口中的妙岱山飞瀑之水经流不息遍布全城,一般的火攻难以奏效。”
“既然苏学士知道这龙涎口的妙用,为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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