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注定悲伤的冬日。
尽管窗外放了晴,阳光照得窗外一片通亮,朱芷潋仍不能平复失了姐姐的痛楚。
这一次与长姐和母亲不同,她是眼睁睁地看着血亲在面前逝去。
恨意,满溢得无处搁置。
三天过去了,她能做的仅仅是寻得一口薄棺,将姐姐隐秘地葬于山岙之中。每每呆坐在墓碑之前,她便会想起先前的那些梦境来。
难道自此真的就只剩自己一人了么。
苏晓尘想要宽慰她,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他还未开口,朱芷潋已冷冷地抛来一句:
“我一定会杀了叶知秋的。”
“小潋,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有仇恨……”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只是通晓你一声。至于你帮不帮我,随你。”
“你知道,我不会不帮你,但他即便不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养父!也是茵妹的父亲!”
“能改变得了他害死我姐姐的事实?”朱芷潋忽然一改平日温柔,神色凌人,“你不是你佑伯伯的学生吗?你说过,他教你兵法就是为了让你护卫苍梧国。现在,你的养父,那个处心积虑的阴险之徒,害死了苍梧国的太子,掀起内乱纷争。一个祸国殃民的人,一个把你抛在瀚江边的无情无义之人,他值得你这般维护吗?”
“我舅舅的事我自然会管。但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会贸然出手杀太子乱帝都,就一定还有后招。我向佑伯伯保证过,只要将来有任何伤及帝都百姓的事发生,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去阻止,绝不手软。这一点你须得信我才好!”
“我当然相信你会阻止你舅舅的阴谋,可是如果某一天你将他擒住了呢?你会杀他吗?或者说,你会不拦着我杀他吗?”
“这……”
朱芷潋厉声道:“你犹豫了,你下不了决心。因为这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你从未体会过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如何能知晓我如今痛不欲生的感受!又怎能有举刃相向的决心?你的踌躇除了能证明在你心里,我姐姐的死远不如你与他养育之情来得重要,其余别无是处!”
“小潋,难道我除了杀他,便没有其他方法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吗?你我的信任就只能用弑杀亲人的血来换取?”
“对!”
有时候一个字就如同一扇门,能瞬间关上所有的希望。
苏晓尘沉默良久,叹了一句:“有一件事你错了,与你初次见面的前不久,我才刚刚体会过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所以痛不欲生的感受,我懂。”
说罢,朝墓碑处行了一礼,自转身去了。
朱芷潋坐在那里依然看着墓碑,一动也不动。
她并非不知道苏晓尘的为难,但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还能心慈得替他掩藏自己的恨意。没有让他帮忙出手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她再怎么在意他,也有自己的喜怒爱恨。
朱芷潋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
。
“是你……”
秋月轻轻地将手上的那支梅花插在了坟头边。
“天寒地冻的,我四处转了转,也没能找到什么。”
“有你这份心意便好。”
“其实苏学士他也并不是要忤逆陛下的意思……”
“怎么,你是替他来劝我么?”朱芷潋看向秋月,神情依然冷峻。
“我不会做任何人的说客。”
“那你会帮我么?”
“只要是陛下希望,我会的,但我不知道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是来救姐姐的,现在姐姐不在了。说实话,除了报仇,我再没有别的想法。”
秋月在朱芷潋面前坐了下来,又随手解下长刀放在一旁,取出一根短箫吹了起来。
箫声轻远悠扬,隐隐有些悲意,似如欲言又止难诉惆怅。
“这是我祖父在世时偶尔会吹起的一首曲子,每次吹完总会他落泪。我那时还小,只是觉得好听,但听不懂其中的意思。我祖父却说,听不懂才好,若是听懂了,那便是愁闷难解了。我就问祖父,像他这样令人敬畏的一方领主,有什么愁闷是难解的。”
“他告诉你了么?”
“没有,但是很多年以后,我逐渐掌控了族中事务,才慢慢知晓了缘由。琉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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