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顿骂,那多不值当。
什么样的事,都没有太子殿下来得要紧。
王公公的一声喝,顿时吓得那群小太监再不敢言语,草草行了一礼便逃远了。
“不识轻重的东西!”
王公公骂了一句,想到再不快点回去便要误了殿下起身的时辰,转身急匆匆地向允杨宫赶去。
昨夜刮了一整夜的大风雪,今早便放了晴。阳光普照之下,整个万桦帝都银装素裹晶莹剔透,亮堂得让人有些晃眼。
太子妃一反常态早早地便起了身,看着如此晴朗之日,心情大好。
想到来了苍梧国那么久,终于可以出宫好好透透气,昨夜还担心今日天候不佳,没想到天公作美,不仅止了雪,连风都息了。
太子李重延见她高兴,也跟着高兴。
总算能补偿她一些。
“今日我便好好陪陪你,什么朝堂的事,都待明日再说。”
“那妾身可真是罪过了。”朱芷洁笑道。
忽然廊下一只绿皮鹦鹉跟着叫道:“罪过!罪过!”
朱芷洁转头皱眉道:“真是个断章取义的。”
两人说笑间,王公公已回到宫中,自将一切安排得妥当。
于是李重延带着朱芷洁换了轻便的衣服,驱车一路奔西郊的玉佛寺去。
正值寺外红梅盛开,披雪一衬显得分外精神。
梅花乃是寒物,碧海国并不多见,且郊外的红梅一连数顷甚是壮观,将朱芷洁看得赞叹不已。
俩人看罢梅花,入了寺院去进香。那玉佛寺早先得了消息,已将寻常香客一概拒在门外,又将香花鲜果烛台华幡里里外外换了个新,尤其是送子的观音像前,特意点了十八盏大海灯,以图二位殿下心悦,多赏些香油钱。
江山社稷的皇裔子嗣,这点香油钱算什么?
李重延笑吟吟地挥挥手,王公公早命人将数盘的金锭子端了出来。灿灿生辉处,看得那方丈心花怒放,嘴里一车车的吉祥话往外倒,卑躬屈膝地卯在后头亲送了太子和太子妃出了观音殿。
刚出门,李重延瞧见殿前的百年银杏树边站着俩人,一男一女,衣着华贵,皆是五十开外的年岁。
那俩人也瞧见了李重延,忙上前叩拜。
李重延这才看清,是户部尚书裴然,身边的那妇人正是他夫人。
“臣不知殿下到此进香,真是偶遇啊。”裴然又惊又喜的模样。
王公公立在在太子身后看了一眼玉佛寺的方丈,方丈却低眉敛目只作不知。
这个老秃驴……
太子进香,寺院早就将闲杂人等清了个干净,能在这当口候在观音殿前的,必有蹊跷。
王公公心里清楚,帝都西郊的寺庙大小过百,皇室中人独独爱来这玉佛寺,定是这裴然暗中使了银子曲通了玉佛寺的方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来报信,才能这样不动声色地潜过来与太子套近乎。
李重延眉头略蹙,今天是他想陪太子妃的日子,除了晚上去叶知秋家中吃羊肉,他并不想与这些大臣们纠葛。
然而裴然就是裴然,怎会不有备而来。
“二位殿下,大雪初晴,也算是喜人的吉兆,既然已进完了香,臣的家又离得不远,何不去寒舍小憩片刻?臣家中有几株腊梅也开得很好……”
李重延有些不耐烦,伸手止言道:“不必了。”
裴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笑容却连半点都不僵,悄悄朝妻子递了个眼色。
裴夫人立时会意,热情洋溢地朝朱芷洁拜道:“哎呀呀,太子妃殿下果然是天家仪容,名不虚传,今日有幸得见,方知我那表弟媳妇说得丝毫不差呀!”
朱芷洁一怔,“你家表弟媳妇?”
裴然立刻接了话头道:“内人的表弟娶的是碧海望族的女儿,是太液人氏,所以知道殿下,也会与我们提及。”
“哦?不知她尊氏是……”朱芷洁一听是碧海太液人氏,不禁追问了一句。
“她姓秦。”
朱芷洁知道太液国都有四大望族:陆、鲁、秦、潘,她想了想问道:“不知碧海礼部的秦道元与她是……?”
裴夫人似是候着这句话般立刻点头应声道:“秦侍郎正是她胞弟。先前秦侍郎病没了,她回碧海陪伴老娘呆了些时日,刚回苍梧不久,这几日正好串门在我家中住着呢。”
“哦,果真?”朱芷洁被说得大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