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啐了口浓痰。
“你还有脸来见我们?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捧柳淳的臭脚?”
伊王面色如常,十分平静。
“七哥,小弟是来拜别父皇的,只是凑巧跟几位兄长相遇。”
“拜别?你真的打算去海外了?”朱榑呵呵冷笑道:“柳淳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连命都不要了?”
伊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太傅没有给我任何好处,小弟只是觉得身为父皇之子,应该有所作为才是!”
“空话!扯淡!”庆王跟着喷道。
伊王点了点头,“兄长这么看,小弟也没有办法。我年纪小,好些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父皇起自微末,困顿之时,要过饭,当过和尚,为了生存,父皇投身军伍,十几年苦战,取金陵,灭陈友谅,击败张士诚,北上驱逐蒙元,恢复华夏河山……想起来就跟做梦似的。古往今来的帝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父皇,只怕连秦皇汉武也多有不如吧?”
肃王哼道:“这些我们都比你清楚,父皇英明神武,不用你废话!”
齐王冷哼道:“没错,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来这太庙求见父皇,让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主。”
伊王深深吸口气,“诸位兄长,我倒是不觉得父皇会给你们做主,相反,父皇会以你们为耻的!”
“你胡说!”齐王勃然大怒,伊王好不畏惧,迎着齐王的目光,冷哼道:“想父皇何等英雄,看到儿子们这么不争气,他老人家岂能不气?”
“父皇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就打下了这么大的江山。四哥答应给咱们兵将钱粮船只,还给咱们充当后盾,不过是让我们去经营海外。你们莫非连对付蛮夷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你?”
朱榑豁然站起,怒吼道:“朱?,你也配教训我们?乳臭未干的东西,还看不明白吗?根本是朝中奸臣要陷害我等。既然他们瞧宗室不顺眼,就让他们来杀人好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就是!”肃王沉声道:“我们不怕死,可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对,要死也要死在大明,我们是父皇的儿子,不能流落海外。”庆王如是道。
伊王瞧了他们半晌,叹口气,无可奈何道:“既然诸位兄长执意如此,小弟也没有办法,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愿意留下来,小弟无话可说。可小弟已经请求四哥将天竺封给我。很快我就要离开大明,前往封地。此次来拜祭父皇,还请你们不要拦着。”
齐王眼睛冒火,这个该死的东西,简直鬼迷心窍了。
诸王一起对抗朱棣,最关键是要心齐,造成一种众志成城的态势。
偏偏出了伊王这个叛徒,让他们的计划几乎濒临破产。
齐王咬着牙,“二十五弟,你真的宁可相信外人的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我们这些亲哥哥?”
伊王翻白眼,我是小,可我不是三岁孩子啊,这套把戏就别玩了。
“七哥,小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为光大我朱家的基业,做点不辱没父皇的事情。我决意出海,如果不幸死在路上,或者失败了,让天竺人打回来,只怪小弟命不好。但若是小弟赢了,能站稳脚跟,并且不断扩大疆土。这对大明来说,也是好事。对父皇更是安慰,小弟身为父皇的儿子,没有给他老人家丢脸!”
“你胡说八道!”
齐王怒喝道:“海外蛮荒之地,父皇怎么会在乎?”
伊王毫不客气回击道:“这你就错了,父皇曾经承认过前朝的统治,为了什么呢?就是要把草原纳入大明的版图,如今四哥正在完成父皇的愿望,小弟不才,也愿意去天竺开拓。有朝一日,必定让大明疆域辽阔,超过前朝!”
齐王被怼得嘴唇铁青,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怒视着,大口喘息。
伊王想要近前施礼,他伸出双臂,拦住伊王。
“不许动!”
伊王咬了咬牙,“七哥,你不要欺人太甚!同为父皇的儿子,你不过早生了几年,凭什么仗势欺人?”
“就凭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陛下也是我四哥,他还是你的四哥,你怎么不听陛下的?”
“你!”
齐王拼命给其他几位王爷使眼色,要他们一起上,这几位却在犹豫。伊王仗着年轻力壮,身体灵活,竟然推开了齐王的阻拦,冲到了神像前,直接跪倒。
“父皇在上,儿臣不孝,要前往天竺,只怕往后不能时常拜祭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说完,他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头。
这时候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凤阳口音,“真吾子也!朕心甚慰!”
一瞬间,太庙大殿半点声音都没有了,大家伙都傻了,难道是幻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