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往躺椅之上一躺,伸长了四肢,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再伸手端起热茶,品了一口。
冷热正好。
只有回到了这间屋子里,郝仁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
因为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而负责这幢宅子的安防的,更是他的心腹手下,陶瞎子。
“瞎子!”放下茶杯,郝仁眯着眼睛叫了一声。
陶瞎子应声而出。
陶瞎子并不是真的瞎子,只不过是眼睛特别小而已。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但一身本领却不可小觑,当年此人护送敬翔出城,本来是一个必死之局,但此人硬是仗着对危险的近乎直觉的预判,逃出了生天。
“今天有什么事吗?”
郝仁问的事情,自然不是他在益州的公事,而是另外一个身份所需要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的部揽者,便是陶瞎子。其实他们到了益州之后,极少会有内卫的人找上门来,对于内卫来说,郝仁是一条长线,也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启用的。但每过一段时间,陶瞎子还是会去联络点一趟。
“有!”
郝仁本来只是随口按惯例一问,倒没有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陶瞎子弯下腰来,从郝仁躺着的那个竹躺椅之上的踏脚板上抽出了一个竹筒,随手一拧,旋开了头部,又从里面倒出了一个细细的金属筒子,递给了郝仁。
郝仁仔细地审验了一遍金属筒子上面的封印,心中微惊,因为这是最高等级的印鉴,代表着这份情报,是来自于长安的情报委员会最高首脑公孙长明。
知道郝仁身份的人,不超过三个。
一个是公孙长明,一个是田波,另一个是高象升。而高象升,眼下正在益州呢!
拧开了金属筒子,这个筒子就作废了,再也无法复原,随手将金属筒子丢进了火盆,郝仁打开了这份情报。这份情报出乎意料之外的长,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大大的一张纸。
“这是什么事?”一边的陶瞎子骇然道:“莫不是要打益州了。”
郝仁没有说话,慢慢地仔细地看完了,将情报亦丢进了火盆,道:“这份情报不是让我们做事的。”
“那是什么?”陶瞎子问道。
“老高,要回长安了。他高升了,马上就会成为大唐情报委员会的二把手了。”郝仁道。
陶瞎子喜道:“这是好事啊,凭大哥您与高象升的交情,以后这日子,可就好过了。”
郝仁嘿嘿一笑:“就算以后日子有得盼,那也得咱们能平平安安地活到那时候再说。瞎子,现在啊,我也就只有回到这屋子里,你守在身边的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在外头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入眠,这日子,难熬。”
陶瞎子嘿嘿一笑。
“不过正如你所说,有得盼嘛,我的幺儿现在已经升做知府了。他老子我立的功劳越大,长安那方面,便愈会优待我的儿子,既然不能奖赏我,当然就只能奖赏我的儿子了。”郝仁得意地道。
“小少爷本来就聪明,指不定是他自己奋斗的结果!”陶瞎子笑咪咪地道。
“也许,老子的儿子叫郝聪,不就是好聪明的意思吗!”郝仁大笑,从躺椅之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桌边拿起了披风,往身上一套,便往外走去。
“这时候还要出去吗?”
“这个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让高象升知道!”郝仁道:“接下来就要安排他出益州了。你这边好好地准备一下吧,明天,就走。”
“好的。渠道一直都准备走,只需要通知启用就可!”陶瞎子道。
出了自家的宅子,郝仁便又重新披挂了起来,前呼后拥气势磅礴地离去,只不过这一次,他去的地方,却是益州的大狱。
作为殿前司的指挥使,益州大狱,也是郝仁的地盘。如果说殿前司指挥使衙门是郝仁在益州作恶的开端之处,那大狱,便是终结之所。
穿过重重警戒,进入到了阴森森的大狱。原本安静下来的大狱听到脚步声,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喊冤的声音不绝于耳。
郝仁沉着脸踏入了长长的甬道,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照在他的脸上,所过之处,正在喊冤的人立时便闭嘴了嘴巴,并且整个人都向角落里缩去。每一个似乎都不想被这个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