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告诉着所有人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
“那边的人过得很惨!”冷锋举起手里的马鞭,遥指着对面,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看不到任何人活动的痕迹。只在视野尽头的山巅之上,能看到飘扬着刘信达所部旗帜的一个哨所,那是用来监视这边唐军活动的一个建立在山顶的木质哨卡。
“的确很惨!”刘元点了点头,“可怜的他们,连逃亡的权利都没有,现在都成为了刘信达的奴隶,工具了。”
“我们这边儿的人,与那边的不少人都沾亲带故。”冷锋叹道:“有的姑娘嫁过去了,有的娶了那么的女儿,现在就这一溪之隔,就是天上地下。”
“谁说不是呢?岳知县的案头之上,不知收到了多少本地百姓希望我们的大军能够打过去救援他们亲人血书呢?可怜的岳知县,除了能将这些血水提交上去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为什么不打过去?”冷锋突然问道:“只要上面下令,我相信,我们早上出发,晚上就能一路打到九江去。”
“你想得简单了!”刘元摇头道:“根据情报显示,现在九江百姓的确是有史以来最惨的时候,但刘信达的部队,却也是自我们与他交手以来最强的时候。他用九江百姓的血,喂饱了他的军队。如果说以前的刘信达部是野狗的话,现在他们就是吃惯了血食的野狼了,要难对付多了。”
“这是我们不打过去的理由吗?”冷锋不满地道:“当年陛下以两万步卒在易水河畔阻挡张仲武的两万铁骑的时候,只怕没有想过这些。”
刘元沉默了片刻,道:“这样的话,我问过任将军,任将军告诉我,战争从来只是手段,只是政治的延续。”
“什么意思?”
“既然不懂,就不要多问。”刘元道:“我们是军人,想太多了有什么意思,听上头的命令就好了。不准攻击的命令来自最上头,任将军又何尝满意呢?任将军只说,我们这些人看到的只是九江,他最多能看到江西,而上头,却能看到整个南方,看到整个天下。层次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要是对面打过来了呢?”冷锋问道。
刘元笑了笑道:“刘信达活腻歪了?他又不傻,我们不打他,他就要烧高香了,岂会无缘无故地来惹我们。”
“说得也是。不过就是感到憋气!”冷锋叹道:“我们义兴社员,不是要为天下生民开万世太平吗?不是要成为天下所有百姓的利益代言者吗?不是要替天下所有的老百姓们撑腰吗?现在算什么?九江的老百姓,就不是我们大唐的老百姓啊?”
“至少现在还不真正算!”刘元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九江方向,这一看,眼睛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冷锋察觉有异,顺着刘元的视野看过去,脸上却是露出喜色:“刘将军,你好像猜错了,那刘信达,似乎还真是活腻歪了呢!”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举起来,正要拉开后面的拉绳,刘元却一把拉住了他:“等一等,不对头,怎么就这么点人手?”
两人再次看过去,九江方面,一彪人马正向着这边迅速地接近,先前只是影影绰绰地看着,这个时候却看得清清楚楚了。
的确是刘信达的部下,看着那个腾字大旗,显然还是刘信达麾下大将腾建,但其所带着的骑兵,不过百余骑而已。
“莫非这家伙准备带人向我们投降?”
“腾建投降我们能得到什么?”刘元摇头道:“这看起来,倒像是来找我们谈事的。”
“我们与他们有什么好谈的,除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没有第二条路。”冷锋道。
“跟我们自然是没得谈,但跟上头,只怕便有得谈了。”刘元道。
看到对面有骑兵奔来,正在稻田里割稻子的农夫有人惊叫着爬上路便准备逃走,但看一眼刘元与冷锋这数十骑大唐骑兵兀自立在哪里巍然不动,却又莫名地觉得安心起来,居然就持着镰刀站在哪里,不逃了。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迅速接近的两股人马。
隔着一条溪沟,腾建勒马而立,看向对面的唐将,拱手道:“敢问对面可是刘元刘将军?”
刘元大笑:“区区无名小卒,不想腾将军还能知道我的名字!”
“刘将军大名,如雷贯耳!”腾建笑道。
“腾将军,今日特意过来,所为何事呢?总不会是觉得那边没有什么出路了,来投奔我们的吧?”刘元笑道。
“刘将军说笑了!”腾建微笑道:“腾某奉刘大将军之命,前来求见了李泌大将军,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