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开二楼一个包间的门,一眼便看到了韩琦,而在韩琦的身边,赫然坐着另一个老熟人,薛平。
“见过韩公,见过薛督!”虽然现在三人在地位之上已经持平,但李存忠却仍然老老实实地向二人见礼。
“存忠,我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快快来坐,酒已经斟好了。”韩琦笑道。
“真是得罪了。”李存忠连连告罪,“刚刚在楼下碰上了右千牛卫李泌,跟她聊了几句。”
“看到了。”韩琦笑道:“李泌,李德,李浩,李瀚,李睿,燕九,还有朱一等一帮人,就在我们楼上,那上面可是领鲜专门给李相预留的房间,除了他们这些人,却是谁也上不去的。”
李存忠嘿嘿一笑,坐了下来,道:“他们都是李相的子弟兵嘛!听说这几个人,可是进了李相的家庙,给李相的祖宗叩过头的,算是李氏的旁枝。”
“如今更是皇族了!”薛平微笑着道。
李存忠微惊,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李相不是秦王后裔吗,这么算起来,楼上的这一批人,还真就是皇族了。
一批皇族中人,个个者掌握着兵权,却是极为罕见的。
“薛督还担心你不会来呢!”韩琦举起了酒杯,“我说存忠是厚道人,绝不至于不来。”
“怎敢不来?”李存忠心里却是有些惭愧,“韩公于存忠的大恩,没齿难忘,要是没有韩公,多半我现在便在草原之上放羊牧马呢!”
韩琦大笑:“有本事的人,迟早会脱颖而出,锥处囊中,总有锋芒毕露的时候。”
“可不敢这么说!”李存忠道:“千里马常有,伯乐可不常有。李相也曾说过,金子多得很,能擦去上面的土坷垃,那才是金子,要不然,他就只能是一块土坷垃,大唐千万子民,有才能者未知凡凡。”
韩琦先是一楞,接着却是大笑起来:“薛督,瞧瞧,存忠一看就是这些年读了不少书啊!典故这是张嘴就来啊!”
“以前在韩公麾下,不用我带脑子,只需要做事就好了。现在,存忠执掌一卫之兵马,有担负着西北之重担,一刻也不敢怠慢。起初是一读书就头疼的,但强忍着撑下来,最后却也觉得书里当真有不少的乐趣。”李存忠道:“二位都是学富五车的人,不要笑我便好。”
薛平与韩琦二人却是相视而笑。
“来来来,先为我们久别重逢,干一杯。存忠,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韩琦端起酒杯,问道。
“差不多八年了!”李存忠道。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八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八年!”韩琦一声轻叹:“西北那边,你准备得如何呢?”
“从我驻扎甘州的那一天,我便开始准备了。”李存忠道:“这是我能立下大功业的唯一的机会,八年来,从不敢有一日懈怠,现在只等朝廷一声令下,左武卫四万大军,便可倾巢而出。”
韩琦点了点头:“吐蕃地处高原,普通军队去了哪里,多有不适,战斗力会急剧下降,所以对吐蕃之战,主力只可能是你。但以四万之众,面对吐蕃数十万大军,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不敢说对方是土鸡瓦狗,但对方经过上一次的大败,却是实力下降得厉害,再加上这些年来朝廷策略得当,对方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威凌我大唐的吐蕃了。”李存忠笑道。“只看一个阿不都拉便让德里赤南束手无策,便可以看出,吐蕃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你在甘州驻扎了八年,练兵八年,而朝廷也在吐蕃经营了八年,现在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等到这一次义兴社代表大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肯定便要收获果实了,到时候可不止你一路人马。张嘉的右武卫,以及西域都护府的一部分兵马,都会进入吐蕃的。你能不能拿到头筹,可还得两说。”
李存忠一笑道:“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薛均现在如何?”韩琦突然问道。
李存忠道:“他被德里赤南扣在了拉萨,我们两国正式开战之日,只怕就是他被德里赤南祭旗之时。”
“他早就存了必死之心。也罢,他用一死换取河东薛氏重新拥有出头的机会,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韩琦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举起了酒杯,三人轻轻一碰,这一次却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口将杯中酒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