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连绵不断地响起。
江面之上,股股浓雾腾起,以致于王又都看不见那些战舰了。
但那破空而来的铁球,轨迹却是如此的清楚。
他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红火色的弧线,向着大堤之后落了下来。
他们攻击的,果然就是大堤之后那为数众多的投石机。
与第一枚落地寂然无声相比,这一次飞过来的数十枚弹丸落地之后,却是猝然再度响起猛烈的爆炸之声。
那些铁球居然炸开了。
所落之处,木制的投石机如同遭到了狂风巨浪的冲击,轰然倒塌,然后熊熊燃烧起来,而投石机附近的士兵,如同被割韭菜一般地被扫倒在地。
王又的脑袋一片空白。
整个大堤之后,一下子便全都乱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攻击的岭南士兵一下子懵了,慌了,怕了。
这是雷公爷爷在显灵吗?
死去的士兵横七竖八,受伤的士兵嘶声惨叫,受惊的士兵狂奔乱窜,当然,也有一些人木雕泥塑地站在那里,不是因为这些人胆子大,而是因为他们被吓得双脚不听使唤,想动也动不了。
未知的东西,总是最让人恐惧的。
大堤之上还是一片混乱之际,江面之上,第二轮炮击再一次开始了。
十艘装上了火炮的战舰一字儿排开,每一次攻击,都是四十枚炮弹齐齐飞来。并不是每一枚炮弹都是开花弹,内里,也间夹着实心弹。而这些实心弹主要攻击的就是那些投石机。
在王又身后不远处,鄂州城头之上观战的腾建,此时的反应如同王又一般,孤独而又无助,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抵御对手这样的攻击。
好半晌,腾建终于反应了过来。
“来人,马上去告诉王又将军,撤回来,撤到城中来。”
他颤声道。
江面之上,第三轮炮击开始了,这一次,他们的瞄准目标变成了大堤,那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强弩以及四处乱窜的岭南士兵。
“冲锋船抢摊登陆!”李浩满意地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同时用力地拍了拍那名炮兵军官:“打得不错,回头记一功!”
炮兵军官咧嘴一笑。
上百条小船从战舰身后划了出来,每条小船之上装载着八到十名士兵,船桨飞舞,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岸边飞驰而来。片刻之间,便到了浅水区,此时,本该是大堤之后那些投石机发挥阻滞作用,将对方大量杀伤在浅水区的,但现在,这些投石机已经被炸得所剩无几,剩下的几个虽然还在勉力发射,但稀稀疏疏的石弹,对于这些抢滩登陆的船只而言,已经几无威胁了。
小船从水里直驶了出来,在江滩之上又向前滑了老长的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而船上的士兵身手敏捷地从船内翻身而下,从船内捞起盾牌,长枪,大刀,向着大堤迅速地逼近。
江面之上,火炮没有再度发射,战舰向着上游方向缓缓驶离,运输士兵的大量商船则顶替了战舰刚刚的位置,向着江滩逼近。
驶进浅水区,从商船之上,士兵们纷纷涌身跳入江中,淌着江水,向着堤岸逼近。
江堤之上王又的士兵此时完全乱了套,有的在跑,有的却还想着抵抗,本来布置的大量的弓弩手,此刻能发挥效力的不足两成,对抢滩而来的北唐士兵,造成的杀伤极度有限。反倒是他们先前布置在河滩之上的那些铁蒺藜发挥了一些作用,让不少的北唐士兵中招。
但相对于抢上岸来的北唐士卒,这种程度的杀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回过魂儿来的王又看着密密麻麻地冲过江滩,抢上大堤的北唐士兵,再看一看混乱不堪,完全失去有效建制的己方士兵,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从北唐战舰抵达战场,到王又从大堤败走狼狈逃回鄂州城,还不到一个时辰,南方联盟军队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便土崩瓦解。
回到城内来的士兵倒还有不少,除开死掉的,慌乱之下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的,跟着王又逃回鄂州城内的岭南兵,倒也还有三千出头,不过他们却丢失了所有的投石机,强弩以及大量的箭矢。
北唐士兵不急不缓地开始收拾这些缴获品,将他们一一拆卸,然后运到了鄂州城下,重新组装,原本为阻敌的利器,现在却成了敌人的帮凶。
到傍晚之际,北唐主力尽数上岸,他们还吭哧吭哧地将十余门火炮,也给运到了鄂州城下。
鄂州城险,上一次朱友贞在这里便吃尽了苦头。不过北唐军队显然不准备蚁附作战了,他们准备用火炮直接敲开鄂州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