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瞎子突然举起了骑弩。
他觉得自己把握挺大,这种骑弩在北方极其少见,一般的弩,一次只能射一只,但自己手里这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弩,却是可以连射三支弩箭。只要一支得手,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手指狠狠地勾动了扳机。
结果却让他惊恐莫名。
对手似乎很了解他的手段,侧身避让,举刀嗑飞,轻而易举地便让连环射去的三支弩箭全都落在了空处。
眼看着对手高举着的大刀寒光闪烁,陶瞎子猛地跳了起来,从飞奔的马车之上落到了地上,在地上连接几个翻滚之后,人已经到了官道一侧的荒草之中。小腿发力,他猛着腰,没命的便向着远处窜去。
敬相,对不起了,我尽力了。现在我救不了你,只能先保全自己的小命了。
骑士略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陶瞎子逃走的方向,杂草纷纷倾倒,这个家伙的反应,速度倒都是一流的,不愧是黑道之上的扛把子。一见事不可为,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但他也只不过扫了一眼而已,对于他而言,陶瞎子死了无所谓,逃走了,也没有关系。
大刀带着风声落下。
轰然声响之中,整个马车都碎裂了,敬翔狼狈地跌在地上,那匹弩马,就是因此得到了自由,一扭腰身,居然也下了官道,窜进了荒草之中。
敬翔手里握着一柄短刃,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身上却是一阵阵的剧痛入骨,刚刚从飞奔的马车之中跌下来,竟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挣扎了两下,他终于放弃了,躺在官道之上,仰头看着那个逼近的骑士。别说现在他受伤了,便是他完好无损,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名武士的一合之敌?
“你是谁?”敬翔问道。
“大殿下让我问敬相好。”马上骑士笑吟吟地道。
“放屁!”敬翔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你们不是巡城司的人,你是谁?”
“为什么我不能是巡城司的人?”马上骑士道。“据我所知,巡城司的人可是一直在追踪着你,杨洪贵现在距你也不过五十里而已。”
“原来你们是来自北方的人!”敬翔终于想明白了。“也只有你们,才会想我死吧,朱友裕即便想逮到我,也不会想杀了我的。”
“敬相终归还是敬相,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马上骑士的声音渐渐变冷:“不过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来自长安。而且还是长安的久居客。”
他缓缓地摘下了蒙面布,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敬翔的面前。
“高象升!”敬翔失声惊呼道。
“反贼逆臣,人人得而诛之。”高象升举起了大刀,“敬翔,下一辈子,做一个济世良臣吧!”
寒光闪动,敬翔的脑袋高高地飞了起来。
什么洪图大业,什么名垂青史,在这一刻,统统都化为了泡影。
高象升一升手,抓住了自空中落下的敬翔头颅,从马鞍后扯过一个皮囊,将血淋淋的脑袋塞了进去,然后策马缓缓前行。
官道之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蒙面人们扶着伤者,背着死去的同伴,迎面而来。
“都布置好了?”高象升问道。
“现场都布置好了,那个施红,按您的吩咐,留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破绽吧?”
“高将军,您还不放心我吗?最后那一刀是在他无力抵抗之后我扎进去的,不差分毫,不管是谁,都只会认为是这小子命大。”
“我们走!”高象升呵呵一笑,“总还得再留一些线索让徐福的人能一路追下去,最后一直追到巡城司的名下去。”
对面那个瞥了一眼高象升马上的皮囊:“这个礼物送给了杨洪贵,也不知道他是惊吓还是欢喜?”
“只怕是惊吓要更多一些。”高象升笑道:“即便是倾黄河之不,他也洗不干净我们这一次泼在他身上的这盆血水。”
一群人,迅速地从这里消失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匹战马自远方而来,在敬翔的无头尸体之边翻身下马,检视片刻之后,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扬手,一枚火箭冲天而起,带着尖啸之声在空中炸响。
旋即,大队的马蹄之声隆隆而来,领头的,是一名方脸浓眉的中年将领。此人是徐福的儿子徐充,奉命率队前来迎接敬翔。
“将军,发现一具尸体,只不过脑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