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只能说是一场惨胜。丁家,白家以及其它各大家族的私兵,几乎被打光了。想要恢复昔日的盛况,已经基本不可能。
丁慈呆呆地会在城头,看着步履跚跚走过来的丁俭,苦笑着道:“儿子,荆南胜了,可是,荆南也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从前了。”
丁俭走了过去,双手按在城头,目光却是越来越坚毅,“父亲,荆南胜了,荆南会比以前更好。眼前付出的牺牲,从大局上来说,都是值得的。您没有见过北方的境况,可我见过,更是亲自参与过。以后的荆南,会比现在更繁华。”
“可那,还与丁家有关吗?”丁慈叹息道。
“我们失去了很多,但我们会得到更多。”丁俭道:“时代在变,丁氏如果不追上时代的潮流,必然会被时代践踏在地上,李相这句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没有人能逆潮流而动,这天下,乱得太久了,所有人都在盼望着一个长治久安的时代的来临。而在这个时代来临前的黎明,总是最黑暗的。但黑暗过去,阳光雨露便会普照大地。”
“可丁氏怎么办?”
丁俭微微一笑:“等所有的事情都安定下来之后,父亲不妨往武邑一行,去北边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便能明白,接下来丁氏要怎么做了。当然,荆南的土皇帝是做不成了,但是丁氏白氏,也会因为这一战,而安享荣华富贵至少三代人。我们是为新时代的来临,流过血,付出过巨大牺牲的,与其它很多人都是不同的。那些人可以在李相治下过得如鱼得水,而我们丁家这样的,只会过得更好。”
“但愿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丁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一切都平定下来之后,或者我与你岳父都该去武邑拜访一下那位让你心悦诚服的李相。这荆南,便要交托给你了。想来,你们早就有了一整套如何改变荆南的计划吧?”
丁俭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们本来就做得驾轻就熟了。父亲到时候可不要舍不得,该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定要拿出来的。当然,补偿也是会异常丰厚的。”
“补偿?”丁慈叹了一口气。
“父亲,据我来之前李相给我透过的风儿,此战过后,岳父,至少能得到一个郡王的封号,而您,也能得到一个候爵的封赠。”丁俭道:“荆南各大家族,一共能得到一百个免试进入武威书院就读的机会,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荆南将有一百人,会在接下来的几年之中,陆续进入到大唐的治理体系之中。”
丁慈脸色稍霁。
“这一战之后,整个南方的局势将得到彻底的扭转。”丁俭道:“大唐将会在长江流域建立起一块强有力的根据地,伪梁会陷入到两面夹攻之中,他们的时日无多了。”
“鄂岳尚在朱友贞的控制之下!”丁慈道。
丁俭哧笑了一声:“我们现在已经稳定了荆南,击败了代超,接下来,代超控制下的山南东道还保得住吗?等我们收复了山南东道,朱友贞在鄂岳还有立足之地吗?他如果见机得快,赶紧逃回去,否则,必然会在鄂岳全军覆没。”
丁慈怔了怔,“你是说,此战过后,淮南也会生变?”
“龚云达是一个聪明人啊!”丁俭不屑地道:“只要我们这一战的结果传到了他哪里,只怕他马上就会易帜宣布效忠大唐了。”
父子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城下,田国凤的军队正一支支地自远处归来,一群群垂头丧气的梁军,被用绳索串着,被大军押送着而来。
城外的战斗,基本上已经进入到尾声了。
但城内的战斗,却仍然在继续着。
一幢宅院之中,贺章身边,只剩下了最后的百余名卫士,而在这幢宅院的外面,愈来愈多闻讯而来的荆南军,已经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了。
贺章受了不轻的伤,大腿上的一刀,深可见骨。
“贺章将军,我是白谦,你们的军队已经全线溃败了,念你亦是一代豪杰,只要放下武器,白某人绝不会为难你的。”外面传来了白谦的声音。
贺章拄着一根长矛,从屋内走了出来,抬眼四顾,周围的房屋顶上,已经站满了荆南的箭手。很显然,白谦没有说谎,否则,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兵力投入到城中作战。
这一战,输得稀里糊涂,输得莫名其妙。
此刻的他,虽然知道是因为田国凤反水而导致的一场大败,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田国凤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砍掉大殿下的羽翼替三殿下争夺那个位置?可这样一场大败之后,大殿下的确是被斩断了翅膀,但大梁,也元气大伤啊!
他想不明白,他觉得他也不用在想了。
“非战之罪也!”他仰天长叹:“你们,向他们投降吧,已经没有挣扎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