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硬仗。
看着对面肃杀的阵容,久经战场的曹彬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不是害怕,而是骤然之间有了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的兴奋。一个寒颤让他的每一细胞都警觉了起来,都兴奋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扬州兵,这是货真价实的身经百战的北地唐军。
难怪他们敢在兵力远远不如自己的情况之下,敢与自己野战。
唐军在扬州不可能有更多的人马了,这里恐怕就是他们的菁华所在了。干掉了他们,扬州自溃。
这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斗。
他举起了手中的马鞭,然后重重挥下。
鼓声骤起!
前军申谊的认旗高高举了起来,然后整整三千前军分成了五个方阵,前二后三,缓缓向前推进。
左军谭怀德,右军萧志落后了前军百余步,亦向前压去。
曹彬一出手,便是全军压上,作为后备队的,只有他亲自统率的一千骑兵。
这一千骑兵,是这一万军队的灵魂,也是一柄解决战斗的利刃。
曹彬很欣赏对面的这支军队,但却并没有认为他们能抵挡得住自己的步伐,兵再好,也是需要将领来指挥来带的,如果对面是柳成林尤勇屠立春石壮之流,哪怕是那个李浩,自己自然会提高警惕,一步一个脚印,先考虑不输,再考虑打赢的问题。
但现在对面是谁?
一个叫做任晓年的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货色。
这样的一个小角色居然也敢来捋自己的虎须,当真是一个笑话。如果对上这样的人,自己也需要小心翼翼,也未免太给对方脸了。
便是自己麾下的三个偏将,也比这个什么任晓年的名气大一些。
任晓年有些羞恼。
对方这是赤裸裸地瞧不起人啊!竟然想将自己一击而垮。
“他娘的!”恨恨地骂了一句,任晓年瞅了远处那面飘扬着的曹字大旗,“等到这仗打完,老子就让你记得我是谁。”
任晓年没有多少骑兵,现在在他的身后,满打满算,二百骑。不过这两百骑兵,都是从成德狼骑的预备队里抽出来的,比成德狼骑自然不如,但也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骑兵好手了。
“举矛!”前方葛彩尖锐的呼喝之声将任晓年有些走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整整三排长枪手,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长枪手身后,刀盾兵提起了盾牌,手中横刀整齐划一地敲打着大盾,发出咚咚的声响,紧跟而上。
“前进!”
有些单调的哨音吹响,伴随着哨音,八百前锋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弩!”在八百先锋的身后,两百五十名弩兵坐在地上,每一个人的身边半跪着另一名士兵,在他们的面前,则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根根弩箭。
听到号令,两百五十名弩兵同时向后躺去,后背着地,两脚蹬在弓臂之上,低吼一声,腰腿同时发力,将弓弦拉开,身边的另一名士兵,立即便从盒子里抽出一支弩箭,装在箭槽里。
唐军的弩弓,射程超过了一百五十步,这样的弩弓,想用手臂的力量拉开,除非你是勇冠三军的力士,否则想也别想。
“放!”军官单调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嗡的一声闷响,二百五十支弩箭射上了半空,飞到顶点之后,猛然掉头
曹彬的眼瞳顿时收缩,心脏如同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射程超过一百五十步的弩吗?
这不是一般的弩,这是脚踏弩。
宣武军中不是没有这种脚踏弩,只是这玩意儿比一般的弩造价更昂贵,打造一张这样的弩,从选材,养材到制成,中间需要整整三年时间,耗费人力物力太大,根本就装备不起。宣武军别说是这样的脚踏弩了,便是普通的弩,也装备的不多。
原因只有一个,没钱。
军队之中,更多的装备的是桑木弓,这玩意儿便宜。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
便宜自然就有便宜的不好。
桑木弓属于软弓,射程近,杀伤力小,破甲效果一般。
刚刚想到破甲,他的心头又是一跳。
申谊的的反应不所谓不快,当弩箭飞上天空的时候,他的麾下最前面的已经举起了盾牌,长枪兵们则将手里的长枪举了起来,拼命地在空中舞动着。
挡住覆盖性射击的羽箭,一般而言,只有三种办法,第一种是盾牌,第二种便是长枪兵们的这种密集性的舞动将羽箭搅飞,第三种,便是用重甲硬扛。至于那种能用某个人能用单兵器嗑飞羽箭的,基本上属于话本里的传说,在现实之中如果真看到了话,那也只有一种解释,瞎猫子碰到了死老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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