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万一此事被追究起来?他怎么说得清。
这种问题,陈允平是不可能插话的,黄镛也管不到地方,更管不到驻军,两人各自端起茶杯,开始细细地品茗,这种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好茶,不过是树叶子泡水罢了,喝得多了反而有股别样的清苦味道。
“依你的意思呢?”姜才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的职务上有节制三地诸军事的条文在里头,水军当然也属于这个范畴,但从名义上来说,琼州水军都统的任命是通过沿海制置司转下来的,据说保举他的就是那位海司主帅叶少保,因此杨飞若是不想受到辖制,姜才拿他是没有办法的。
“某的意思,若还要继续执行,招抚可否行文下来,某做起事来也好师出有名。”杨飞不加思索地回答。
“之前未得行文,你为何做了那么久,现在倒想着师出有名了。”
姜才呵呵一笑,几句话说得杨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对方毫不客气,以前两人至少表面上是相安无事的,自己执礼甚恭,姜才也从不疾言厉色,今天这是怎么了?转念一想,杨飞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这种事要说也得私下里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这种时候,人家会怎么看自己,还真是得意就忘形了。
“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还要做到何时,这样封着也不是个办法,非是推托,实是寨子里已经停不下了,咱自家的船都只能靠在外头。”
杨飞说得也是实情,泉州一战缴获甚多,水军一下子扩大了许多倍,再加上还要容纳蕃船,原来的寨子就不敷使用了,看着他急得面红耳赤,黄镛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两位莫急,事情确如杨都统所说,本官自临高过来时,路过感恩栅,远远地看到那处水寨里已经拥挤不堪。不如这样,临高这边的码头已近完工,那边的港湾还空空如也,反正蕃船将来也是要停进去的,让杨都统那里的船只都移过去,再有截下的一并送到那里,如此岂不两便?”
杨飞听了一脸的感激,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眼巴巴地望着姜才,希望得到他的首肯,以示自己的尊重。
“如此当然甚好。”姜才没有为难他,刚才只是心里不愤,故而刺了他一下,见他一付小心的模样,不禁暗叹了一声。
“就如侍郎所说的办吧,何时进行你们自行商议,方才你说的时限,当时侍制是如何吩咐你的,现在依然如故,他什么时候说停了,你再什么时候解除封锁,这么说,明白了么?杨都统。”
“多谢招抚教训,杨某这就下去行事。”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飞哪里还站得住,他拱拱手执了一礼,转身朝着堂下走去。
“本官也要回临高了,杨先生,你要不要一同走?”
黄镛站起身,对着杨行潜叫了一声,没想到后者竟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有回答他,等到回过神来,就连陈允平都已经辞出了府。
“你那处最紧要,那是你们侍制的心血,一天都不可耽误。”杨行潜站起身追到大堂口,下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没等他回头,姜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某省得,方才来之前,某就去了仓库,大致估算了一下,余下的那些还能做上一个半到两个月,不会耽误功夫的。”杨行潜不需要回头了,因为姜才的人已经同他站在了一起,两人看着大堂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飞鸟低旋,眼见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
“适才你一言未发,是否也觉得他回不来了?”
“在招抚心目中,这个‘也’字,除了杨某不知还有何人?”
杨行潜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回了姜才一句,后者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不过文人的心思他懒得去猜,随着人流的逐渐增多,这里固然变得热闹了,可也复杂了,他还是怀念单纯的厮杀生涯。
“有也罢,无也罢,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姜才还在这个位子上,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既是如此,杨某也有一句奉劝招抚,此事一出,朝廷或将兴兵备战,招抚若想还安守此位,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了,要下大雨了,某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就此告辞吧。”
杨行潜的话让姜才陡然一惊,他大小算是一个将才,如果元人一旦开战,还真有可能调他去别处领兵,这种事情以前是求之不得的,可眼下刘禹生死未卜,他一旦离开了,接替者真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