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听着听着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是避免今后相处的尴尬,那么大一摊子事就这么交到自己手里了?一想到不用再看死胖子的脸色,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对上刘禹关心的眼神,陈述心里说不出地感动,转过头去悄悄抹了把眼睛,回过身来已经是笑意盎然。
“禹子,老娘运气不错,还有你们这些真心真意的好朋友。没啥说的,今后这一百来斤就搁你手里头了,南岛那边你放心,我一定能发展得比总部这边还要好。”
“你说的是公斤吧,我可不敢要,太重了会压坏我的小身板。”刘禹还是喜欢她没心没肺的时候,郑重其事的反而习惯不了。
“真有那么重?”陈述怀疑地看了看自己,一下子反应过来,“反了你了,敢调戏老娘,信不信把你那条腿也给打断?”
张牙舞爪地威胁了半天,最后自己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这才是刘禹熟悉的那个陈述,他不希望生活上的挫折改变了她的性格,更不愿意她将悲伤隐藏起来,最后憋成内伤,这样的感受刘禹自己就经历过。
带来的啤酒都没有喝完,陈述就离开了,走得那样坚决,就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刘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留恋,这个城市里充满了回忆,可能就是她心里最不愿意触及的那一块吧,叹了口气,刘禹将手里的啤酒一口喝了下去。
纽约市外的小镇上,高铭成和托玛斯坐在后者的客厅里,他的面前放着一杯清水,在没有好酒的时候,他不愿意去碰别的饮料,比如说咖啡。
“怎么说呢,高,以我的水平,无法作出客观的评价,不过,得承认是一篇不错的文章。”
高铭成点点头,托玛斯说得是实情,那篇稿子里充满了各种引用,全都是原始资料,也就是文言文,就连一般的华夏人读起来都很费劲,更何况是个老外,显然后者的评价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
“如果达不到要求,我会继续修改。”
“不不,你误会了,高。”托玛斯摆摆手,拿起那撂厚厚的文稿,挥舞着说道:“我是说我的水平太低,但这肯定是一篇佳作,毫无疑问,它不需要推翻重来,只不过需要一点点小小地改动,不是针对内容,而是语言习惯,毕竟你是要发表在一个英语国家的刊物上。”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国了?”高铭成疑惑地看着对方。
“所以我们需要签一份授权协议,允许我们协会根据需要做出修改,当然一切的署名和著作权都是你的,不必担心我的朋友,这份协议你可以仔细看看,没有任何不利于你的条款。”
高铭成早就看过了那份协议,开始他还有一点担心,后来也就想通了,国内能找到的翻译不一定能译得符合要求,与其是这样,直接授权给对方不是更好?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就这么一件事,值得出一趟国么?
“请放心,你的来回费用和一切用度,都由我们东亚研究会承担,如果你愿意,今后每年的假期,你都可以飞来美国,与我们的同行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而且还可以带上你的妻子,听说她是一位美丽的学者?”
“感谢你的好意,我很荣幸。”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高铭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在乎的当然不是来回的飞机票,而是能与各国同行交流的机会,华夏的历史研究在国际上并不是主流,他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了,想必自己的妻子知道了也会很开心吧,为此他甚至有一点期待了。
“可惜我的珍藏被你喝光了,只能以咖啡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等到他签好了字,托玛斯端起咖啡笑着说道。
“是你太吝啬了,我可是看到了酒窖里面还有很多好酒。”高铭成举起水杯回应,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一齐出声大笑。
从客厅的窗外望去,那个方向上是一片大海,而海上唯一的建筑,则是一个古希腊风格的巨大雕像。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因素,高铭成能看到的只有高高举起的火炬和一截手臂,托玛斯见他专注的神情,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不由得摇摇头。
“高,你知道美国最有价值的思想是什么吗?”他的问题让高铭成一愣,想到窗外的那个风景,心里一动。
“自由?”
“不不,那只是政客们选举时才会用到的说辞,就像海上的那个雕像一样,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政绩工程’。”最后四个字他是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出来的,高铭成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是什么?”
“怀疑,当一个国家不再有权威的时候,就是他获得自由的时候,高,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