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带上门出去,将病室留给了她一个人,苏微捂着嘴,任泪水横流,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人也慢慢地蹲到了地上。
胖子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透明的窗前看着里面,他刚刚处理完了外面的事,事情还要进一步调查,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并不关心,里面躺着他的好兄弟,他的生死才是唯一值得重视的事。
“你是那谁吧,介绍一下我叫钟茗,是苏微的朋友,和你们刘总也有一面之缘。”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胖子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讪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能来,有心了。”这个女孩他从没听刘禹提起过,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只能泛泛地谢了一下。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钟茗的语气含着某种自信在里头,让胖子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想来想去也只当是在安慰自己。
发泄了一会儿,苏微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二人,自己的样子被人家全看在了眼中,突然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床上的刘禹,仍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想着在这里面也做不了什么,就打算退出来,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喊了一句什么。
“小心!......雉奴......你一定要活下去......”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然后就重新陷入了沉寂,苏微怔住了,这会是一个人名吗?
出来之后,二人谁都没有取笑她,钟茗安慰地搂着她的肩膀,胖子问了几句病情,听到不太严重,便打算告辞了,反正日子还长不在乎这一时。
“刚才他叫的是谁?”临走之前胖子突然问了一句。
“没听清,好像是个人名。”苏微摇摇头。
“但愿这回强一点,别再惦记乌克兰了,我先撤了,明天再来看他。”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胖子摆摆手就自顾自地走了,苏微不明白他的意思,钟茗却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都城的顺承门口,城门早已经关闭了,从昨日就加强了盘查,说是城内闹事的贼人有可能会乔装出城,几张画得十分逼真的人像贴在城墙上,至于和真人有多大的区别就不得而知了。
忙了一天,守门的千户早就回了自己的家,留在城楼上的是他的亲信吴百户,此刻他站在高大的城墙上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就连背后响起了脚步声都没有注意到。
“百户,人来了。”
“带上来吧。”
吴百户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来的人是谁他心里很清楚,为了什么事也多少能猜到,可是这么大的事,打心眼里是不想管的,因为在望着的那个方向上,似乎还有余烬在飘向上空,这一次大汗只怕真的要发怒了。
遣了那么多人,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重重包围之下,据说还有人逃掉了,负责的那个千户所全都被贬去了军里,只怕最后的下场就是某个宋人城池下的炮灰,和守在这座大都当中是天壤之别,他不想同那些人一样。
“老吴,一点小意思,你收着吧。”
看着丁应文递来的一撂宝钞,吴百户突然感觉是那么地刺眼,他不仅不敢收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
“丁东家,你交待的事,原本没有二话,可今儿不行,一旦漏了风声,某这吃饭的家伙就要保不住了。”
“老吴你好不晓事。”丁应文毫不客气地反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哪还有半点求人办事的样子,吴百户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忽然显得那样地陌生,丁家最近又走好运了?
“某直说吧,如果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多做上一回有什么打紧,这大都城**个城门,哪一个不是如此,某手里的这些钱扔出去,你当会没有人接么?”丁应文说完顿了一下,留了一点思考的时间与他。
“若是不幸,让你猜中了,你不趁早打发出去,难道还留在这城中擎等着人来抓?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将你供出来,你以为元人会放过你么?”
“你......”这么明显的威胁语气,吴百户又怎么听不出来,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丁应文竟然隐隐认下了城中之事与他有关连,不要命了么,丁家可是全都在城中,一出事就是数百口子的性命攸关,他震惊之余,竟然还有些许佩服在里头。
“你想做什么,就赶紧做吧,某不知道,也不要这些,此事过后,你我再无来往,就当是帮了忙了。”
“就依你,这些银钱,你不要,手底下的弟兄也不能白亏了去,收着吧,没有下次了。”
丁应文在心里冷笑,做都做了还想要撇清?一边顺着他的口气胡乱应下,一边将那撂宝钞塞进了他的手中,吴百户推不掉只能无奈地收下。丁应文朝着城楼下招招手,一顶肩舆从黑暗中被抬了上来,看着坐在上面的那个人的模样,吴百户惊讶地差点没叫出来。
“行不行,依某的话,再将养两日,好透了些走也不迟。”丁应文亲手将人扶下来,在她耳边劝说道。
“不必了,我这就出城,已经晚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雉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脸色苍白如纸,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神情一如既往地倔强,丁应文劝不动她,只得将她扶到城头上的一个大吊篮中,缓缓地将人送了下去。
“她不就是......”看着人下了城,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中,吴百户忍不住开口说道。
“想活命就要记得,你今天谁也没有见过。”丁应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头,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他相信刘禹没那么容易死掉,可这心中倒底有些不安份,但愿这个小娘子一路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