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都有个万一之想,他刘禹又何曾会是例外?可是只要一想到其中的凶险之处,以及不可预计的后果,刘禹仍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门。
就在二人密谈的当儿,元人新的使者又进了东流县城,张弘范没有敢亲身犯险,只是照平章所说选了一个有份量的人,而这个人张世杰同样认识。
“老十?”
“见过大兄。”
保定路行军副万户张弘正满脸苦笑地行了个家礼,他没有其兄那么傲气,对于这个投了敌国的族兄,也没有多少感情,能被派来充当这个使者,自然还是身份的缘故。
“说吧,老九怎么个意思,打还是不打?”
“大兄说笑了,一场误会,一见大兄的旗号,某家兵马不就退却了?九哥的意思,不若休兵罢战,也免得伤了和气。”
张弘正的腔调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张世杰一听就笑了,眼见形势不对,马上就变了一付嘴脸,刘禹说得没错,这些人就是狼子野心,只信奉实力,自身强大了,他们也就老实了。
“这个某做不得主,不过你此番若还是只带了张嘴,某劝你还是回去吧,省得一会惹得群情激奋,为兄的面子也不好使。”
张弘正一脸讪笑,刚要想再说些什么,得到消息的刘禹“蹬蹬”上了城楼,眼下大军云集东流县城,可这个县荒无人烟,后勤全无保障,还要靠着建康府的供给,这件事必须早一点解决,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显。
“张弘正?”
这个名字被刘禹暗自揣摩了一番,此人在史书上没有其兄有名,他只干了一件事,活捉了起兵抗元的文天祥,不过这模样看上去也只是平常。
等到来人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刘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神色冷咧地盯着他,张弘正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拿过来一个包裹。
“就是此人,误认了贵部,我家兄长受了蛊惑才会有此行,他尚有要事在身脱不开,特命末将前来致歉,并送上此人首级,还望贵使见谅。”
包裹里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宋人打扮,据说是新附军的一个都统,怕刘禹他们不信,张弘正还递上了一个腰牌,以证实其身份。
“拿去示众,通告全军。”
刘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吩咐道,真与假不重要了,元人既然递了梯子,他也只能顺着踩下去,时间上耽搁不起,早一天拿回江州,就能早一天布防。
“贵使容禀,此次前来,除了解除误会,还有一事相求。”
“喔?”
“既然误会已消除,可否让末将见一见本朝使臣,之后要如何行事,也须得议出一个章程,贵使以为然否?”
元人愿意根据和议交出江州,或许是形势所迫,不管怎么样,刘禹都不会阻拦,廉希贤被绑在城楼上已经很久了,再不松开,只怕这小子就站不起来了。
由于双方都有相同的意愿,一应交涉进行得很快,就在东流县城的城下,廉希贤的副手柴紫芝来回奔走,终于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流程。
首先自然是双方各自退兵,阿里海牙和李庭芝的大军都要即时退却,只留下的二张所部各自四五千兵马用做监督,倒也算得上旗鼓相当各不吃亏。
“老刘,袁兄,两位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县城的码头上,刘禹送走了两位老朋友,这一次相见太过匆匆,连话别的时间都没有,刘师勇的水军载着袁洪押运的辎重,成为第一批离开的兵马,二人在船头上不停地招手,这份友谊是并肩作战结下的,大家都十分珍惜。
大军退却之后,双方就地交割,张弘范交出江州,刘禹将一众俘虏还给他们,赵应定率所部接掌全境,完成协议后,使团将会重新北上,直到进入大都。
“这便是江州?”
城头重新插上了大宋的旗帜,刘禹带着一干使团中人骑着马儿从城门进去,看上去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切都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没有什么夹道欢迎的人群,百姓们除了好奇就是一脸漠然,这样的得得失失或许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只不过,在人群中刘禹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若无其事地站在人群中,目光扫过来,才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倒让他不由得惊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