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损俱损,再说了本就是利国利家的事,至于这份积极性后面的东西就无须再计较了。
此时,江州境内的张弘范所部刚刚过了马当山,这座奇山有如奔马横卧江边,扼守着一段极为狭窄的江道,江水在这里被一处沙洲分为两路,流速变得湍急,自古便是江防要地。
无须部下提醒,他也知道此去不远就是东流县境,驻马江边的张弘范目送自己的骑军滚滚而过,经过一番休整,全军看上去军容齐整、斗志昂扬,让他不由得踌躇满志。
“水军到哪里了?”
陆上有自己领着不必担心,倒是水路怕跟不上,身后的亲兵闻言朝着身后一指。
“禀上万户,已经过来了,是咱们的旗号。”
张弘范侧身看去,远处的江道上,一行船队正顺江而下,几十艘大船风帆齐张,其势有如奔马,就是比之陆上也不遑多让,他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也不过面无表情地颌颌首。
“不必收敛收藏了,大张旗鼓,我等乃是去迎接大元天使的!”
说罢将手一挥,双腿用力一夹,战马陡然加速,穿越侧道一路超过行进的队伍,身后的大旗随风展开,一个斗大的“张”字蜿蜒蠕动,引得军中将中纷纷和应。
“敌已过长岭,离城三十里。”
“敌至双塔镇,离城二十里。”
“穿过张岗了,离城十五里。”
......
前方探子的消息流水一般地被报入城中,此刻,刘禹已经将他的指挥所转到了迎敌方向的西城门,在简易的城楼上,几个武将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在地图上勾勾划划,面色都有些凝重。
“中书,城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大元使者俱被拘押,形同监禁,这是何意?”
突然一个声音从楼道口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行人上楼的脚步,当先的文官一脸焦灼,正是他的副手,中奉大夫、和议副使吕师孟,后面跟着的则是使团中的各部属员。
“没什么,将入敌境,预作防范而已,怎么,吕副使以为不妥么?”
刘禹抬眼瞟了他一下,便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品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他没必要去理会管不到自己的小角色。
“那也不必做得如此......不怕引起两国纷争么?”
吕师孟被噎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语气不觉放低了些,他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私语,看起来这些人的忧虑是一样的,刘禹想了想站起身来。
“方才的探报你们应该听到了,元人数千之兵正疾驰而来,吕副使以为他们会做什么?”
“不过迎接我等,何怪之有?”
“迎接?”
刘禹被他蠢得笑了,他目光炯炯地扫了众人一眼,这些都是出自京师繁华之地的文官,许多人只怕一辈子都未经历过战事,而领头的这个,或许不光是蠢吧。
“我来问你,此地离江州百里之遥,我等从未派出信使,他们是如何得知此讯的?难道说是你吕副使私下里遣人通知的。”
“这......”
刘禹的话让吕师孟等人一愣,没等反应来,辩解的话刚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既然得讯,为什么不先行遣人前来通报,不声不响,大军疾驰如雷,这样的迎接法,刘某未闻,诸位可曾听说过?”
吕师孟作何想法不知道,不过他后面的那些人显然被惊到了,事关身家性命,刘禹这么做,的确是万全之策,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幻,刘禹知道这些人已经想通了。
“那我等在此岂不是......中书可有良策?”
说话的人刘禹认得是礼部一个员外郎,当初进京之时就打过照面,刘禹同他点点头。
“稍安勿燥,诸位也看到了,我等身处城中,他们要做什么,都越不过此城去,敌情未明之前,我等全当遇匪,在此固守待援吧。”
“可是援军......从何而来?”
刘禹的话让众人稍安,紧接着便想到另一个关键,这个问题刘禹没回答,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也许是被他自信的表情感染了,众人停止了发问,城楼上一时间安静下来。
“来了!”
就在这时,城楼外的守军传出一声惊呼,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都以为是援军,个个面露喜色朝外奔去,只有刘禹心里清楚,来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