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慈元殿中传出一声怒喝,惊得殿里侍候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颤抖不已。谁不知道圣人很少大发雷霆,一旦发作,就是血光之灾,上一回某个内侍都知因为贪污被打了板子,到现在仍是一瘸一拐地。
站在殿中承受圣人怒火的只有老平章王熵一个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很为谢氏的身体担心,老年人最忌大喜大怒,如果不是必须告知圣人知晓,他是绝对能瞒就瞒的。
“元人为何突然如此提议?”
不能怪谢氏生疑,任是谁也会感到奇怪,发了火之后,她一想到这些,就对着王熵问了出来。
“依老臣等人的分析,应该是和议之时,他有惊人表现,让元人心生顾忌,故而有此提议。”
王熵也不瞒他,将陈景行之前的那些话和盘托出,谢氏越听越是称奇,没想到此子还是个全能,就连搞外交也有一套,那么......她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么说,和议能成,他居功至伟,那你还来见老身做甚?莫非你等已经打算将他推出,不成绝对不成,老身不答应。”
说不清楚是因此那些功绩还是对他本人的喜爱,谢氏一想到要让他面临险地,就觉得难以接受,朝臣那么多,能让她瞧得顺眼的却没几个,此子恰恰是其中之一。
甚至于她更想深了一层,莫非是某人看他立功得宠心生妒忌,想要借元人的手除掉他?谢氏越想越觉得有理,一时间就连看王熵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若非实出无奈,老臣也不想他去,实不相瞒,此前我等几个计议,已经将他定为新复三州主官,就连文书都已经拟好,只等和议一成就发布,可是怎知......”
“圣人,不管元人有何打算,此人已经关系到和议成败,老臣无能,说服不了元人,就只能来找圣人,为大宋江山计,老臣恳请圣人应允。”
王熵取下头上的七梁冠,拜伏在地,顿首不已。谢氏看着他的动作,又想想他说的话,真假不知道,可实情的确是如此,只能命人先将他扶起来。
“能不能想个法子遮掩过去,让那小子称病,得了无法起身的大病,总不能逼着人去了吧。”对于谢氏的突发奇想,王熵站起来后一言不发。
“这样不行么?那就找个御史参他,然后下狱发配,贬得远远地,成了罪人总去不成了吧。”
谢氏心里一发狠,想了一个自以为绝佳的主意,谁知道王熵仍是一言不发,他在心里感慨着圣人对那小子的恩宠,连这种不靠谱的想法都出来了,这一刻,他突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拿他去换和议。
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坚持之前的做法,没有人比大宋江山社稷更重要。如果元人要自己去,那就是死也会上路,可惜人家看不上自己啊,王熵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非是臣等固执,元人有言,除非死了,否则必要他去。老臣觉得,此去也未必一定会出事,元人或许只是想在他身上挽回些颜面吧,毕竟两国已经盟好。”
“果真无法可想了么?”
谢氏有些不甘心,元人是有可能不会杀人,可就算如郝经那般一扣十几年也是很可能的,那样的话,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刘禹自己又怎么会答应。
“臣等但凡有法可想,绝对不会前来叨扰圣人的,臣还是那句话,以刘禹为祈请使,赴元人都城完成和议,伏请圣人恩准。”
谢氏在脑海中挣扎着,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朝廷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牺牲刘禹去换取一纸和议,至于他还回不回得来,只有天知道。
想到那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谢氏感到很心痛,这么做,叶家会如何看自己,朝臣会如何看自己,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自己?
“你下去吧,要如何做,你们自己商议,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吧。”
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谢氏只觉得心力交瘁,她无力地摆摆手。得了准信的王熵深深地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说,就随着内侍退出殿外,在准备走下台阶的时候,一个小女子行色匆匆地对面而过,一身朝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过于宽大,虽然从未见过,王熵还是猜到她应该就是那人的新婚妻子,信国公第十三女。
帝都大学家属区那栋有些老旧的宿舍楼里,郑灏云背着一个大包慢慢向上走着,这个点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知道自己的导师没有午睡的习惯,这时候多半在看书。
“小郑,快进来。”
开门的是高铭成的爱人,笑着招呼他,一看她身上系着的围裙,郑灏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他们居然还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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