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身才两三天。
“这......穷乡僻壤地,如何使得。”
男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开门让他进来,从第一次相识,他就看出对方非富即贵。再次碰上时,也只是惊异之下的脱口而出,并没想着要攀附什么的,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人家就亲自上了门。
“来讨杯水喝,怎么,七哥儿不愿意?”
“哪里哪里,快请进,是某失礼了,怠慢了贵客。”
他慌忙上前打开门栓,其实那不过就是一根棍子卡在上面,任何人从外面都可以轻易拿掉。刘禹信步走进去,这院子是有些脏,像是后世农村的那种小院,不过战场都呆过的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请稍待,某去放下小儿。”
男子告了个罪,就匆匆走进屋内,刘禹也不以为忤,背着手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子。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已经放下心来,有家有口的人,干活才会踏实,做事也会有顾忌,这一向就是他选人的标准。
是的,重遇此人之后,他忽然想起当日这人就是在丰乐楼上做的帮闲,一张嘴是能说会道,对这临安城也是非常熟悉。杨行潜走后他还真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按此人的说法,二人还是同乡,都是常州人氏。
不要小看这一条,古时同乡是非常亲密的一种关系,哪怕素不相识,只要报上乡籍,这就是上门的最好帖子。置乡亲不顾的人,会被整个社会所唾弃,越是官做得大,越是如此,同理用人的话,同乡是仅此于同族的重要来源,历史上那些某某帮就是这么结成的。
当然在开口之前,刘禹还是决定亲自来看上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特别是自己所干的那些事,都要求人手方面非常可靠。光靠眼睛看不出来,只有多说多了解了,家庭背~景自然也是不可或缺。
“呯!”地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瓷器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屋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娘子!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亲兵的动作很快,刘禹刚反应过来,他已经飞身进了屋,等到刘禹急步跟过去的时候,亲兵站在内屋的门口对他摇了摇头。刘禹小心地跨过地上的一堆瓷片,内屋里靠墙的榻上,男子正抱着一个妇人嚎陶大哭。
这是突然病发?来之前亲兵只打听到了他娘子染病,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因此刘禹也想着上门看一眼,指不定就能帮上忙。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他想上前安慰两句,一走近才发现,妇人的胸前扎着一把剪刀,颤巍巍地还在滴血。
“赶紧去城里找个郎中,要快!”
刘禹伸出手指在那妇人鼻下一探,似乎还有很微弱的气息,他转身吩咐了一句,然后从系在腰间的香囊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扭开盖子,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莫哭了,将你娘子放平,不要动那剪子,将这个给她敷上,先止住血,她还没死。”
将瓶子放到男子手中,告诉了他用法,刘禹转身出了屋子,对方是妇人又伤在胸部,他一个陌生男子自然不好上手处理。这时候,睡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小孩被惊醒了,不见大人在,一咧嘴也哭了起来。
因为离城不算远,郎中来得很快,是个背着药箱子的中年人,亲兵用马驮着他进的院子。刘禹正抱着小孩在院子里哄,一见他们,伸手指了指里屋,那里的声音已经平息下来,郎中知道人命关天,也不多话,疾步就走了进去。
“还好你等叫得及时,加之那伤药有奇效,这命是暂时保住了。不过外伤可医,心病难治,你要多劝劝你娘子,想开些,她这病是重了些,可如果将养得当,未必不能痊愈。”
过了半个时辰,郎中才和男子走出来,刘禹听他的解释,才知道妇人扎的那一下位置不对,力气也太小,只造成了外伤,就连血都流得不算多,当然如果不及时包扎,还是会送命地。
“敢问大夫,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瘵疾,已有咯血之状,地上的药渣某看过了,对症,只是须常年服用,再多将养时日,不急不燥,半年之后,应该可以下地徐行。”
前面两个字刘禹不知道,咯血他是听懂了,什么病会造成咯血不止?心脏病、气管炎、还是肺病,刘禹本来就不通,这古时的称谓一上来,听了也和没听一样。
“就是肺虫居肺叶之内,蚀入肺系,故成瘵疾,咯血声嘶,久之则不劳。”
见他迷惑不解,郎中又特意解释了一番,这回刘禹至少明白了,是肺的问题,联想到电视和小说上看到的情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痨病?”
“正是肺痨。”
原来如此,后世叫做肺结核,是一种比较难治的传染病,怪不得孩子和男子都没有睡在那房里,多半已经被告诫过了。而在这时空,得了这个病,基本上就和宣布死亡没什么两样,只看时间长短而已。
这也解释了妇人为什么要寻短见,家中一贫如洗,身为女主人不但不能操持家务,还要男人来侍候。特别是孩子生下来,奶不成抱不成,看一眼都不敢太久,这样的日子确实会令人生不如死。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