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得到通报,李庭芝放下手上的文书就长身而起,几个箭步便到了堂口,正好迎着刘禹走上台阶。
“李......相!”这才过去了多久,刘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大战之时仍然谈笑风声的李大帅。
此时还未到正午,阳光斜斜地打在屋檐下,李庭芝原本就削瘦的身形被拉得老长,脸上颧骨突起,眼眶深陷,布满血丝,仿佛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叫他暗暗地心惊。
“来来来,堂上说话。”李庭芝爽朗地一声,拖着他就上了大堂。
刘禹信步转了一圈,这里的摆设同以前没什么区别,书案上的文书堆得老高,烛台上的蜡油都还未干,显然是干了一通宵。
“祥甫公,不能如此了,事情纵然千头万绪,也还是要人去一件件做,你要这般熬垮了身子,鞑子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他抚着那一撂文书,不用看也知道来自四面八方,李庭芝的肩上扛着两淮两江四路三十多个州,又全都是直面鞑子,确实重了些,而这正说明朝廷现在无人可用。
“都是些军务,赶在一起了,不处理完尽快发出去,某就是倒在榻上也睡不着的,子青无须挂怀。”李庭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前些日子邸报上说,子青已经出任和谈副使,如今还能抽身来建康,莫非事情又有变?”
两人算比较熟络了,李庭芝也没有虚客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某接到任命之时,和谈就已经停了,听闻是蜀中战事未靖,朝廷遣使前往查探,这一来一回地就不知道要多久了,左右也是闲人,便到这里来走上一趟。”
刘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虽说还担着一个枢密都承旨,可人家连点卯都没让他去,显然并不欢迎,他也乐得逍遥自在。
“然则,你来此做甚?兴师问罪,先说好,粮食已经入了仓,想要回去那是没门。”
李庭芝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他倒不是担心刘禹来讨自家人情,而是怕他受京师那些权贵所托,那样就有些不好说话了,为了这件事他搭上了前程,怎么着也不可能善罢干休。
“相公休要取笑在下,此事引得圣人震怒,朝廷已经严旨申斥。可刘某也是无辜受灾啊,那些粮食运来建康之时,某与叶府还未结亲,严格来说那是叶家的事,可最后全都落到某的头上,你说冤是不冤。”
刘禹也用开玩笑的口吻回答,他在隐隐提醒李庭芝,这不是一件小事,后面牵扯的人太多,就连叶家也算不上很大。
“无妨,战事一了,某就上疏自请致仕,宦海三十多年,也是该贻养天年了。”李庭芝这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相公说笑了,你正当壮年,就算不守边了,进了京也是入相之选,谈何致仕。”
看着他两鬓斑斑的白发,刘禹有些心酸,照史书记载,今年他才五十六岁,再过十年都用不着致仕,他说这话只怕心灰的程度更多些。
“好了,闲话也叙过了,子青此来定有要事,不妨直言。”李庭芝轻轻揭过那个话题,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即可。
“不瞒相公,确有一事相求,朝廷欲在琼州开埠一事想必你已听闻,眼下地方是选好了,可却极缺人手,某不得已,只能来此。”
刘禹的话让他一愣,这里与琼州隔着万里之遥,自己有什么可帮得上的?
“子青是想在此招募人手?恕某直言,那地方太过偏僻,怕是无人肯去。”李庭芝还是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说那里是流放之地。
“这个自然,此去要坐海船,百姓就是愿意也未必受得住风浪,如果有懂技术的工匠,某倒是愿意高薪请上几位,普通些的还是算了。”
“然则不是招募百姓,那要做什么?”李庭芝听了他的话,更是不解了,建康城现在自顾不瑕,要怎么帮到他呢?紧接着心头一悟,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想......”李庭芝猛然抬头,刘禹颌首示意,这也没什么难猜的,建康城外关着数万名俘虏,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要多少?”
“三到五千吧,再多就不好管了,姜才正在扩军,最终也只有这个数,如果有可能,某还想着将他们转化为大宋军人,因此还请尽量挑些没有牵挂的。”
李庭芝低头想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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